<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秋天里的童年回忆</span></p><p class="ql-block"> 孙益奔</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老家在萧王庙岭东村,退休后常住宁波,这几年农村去得少了。九月初的一个星期天,我回到奉化城区的家,心里闲得发慌,正是金风送爽、稻谷飘香时节,便与友人结伴到田野走了一番。在沁人心脾的芬芳中,恍惚间又回到那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童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19 5 4年出生的,能记得的童年生活,苦涩中不乏快乐。那时我才五六岁,秋收的时候,全民都要支农,父亲由其所在单位组织支农去了,母亲和八九岁的姐姐到尚田畈支农,她们天未亮就出门,天全黑了才回家。当时我家住在奉化县城大桥镇抬门弄 5 号一间不大的房子里,白天由5岁的我带着3岁的妹妹,还有睡在摇篮里的弟弟。一整天只能吃上从一公里外食堂领回的大人不足四两、小孩不足二两的粥,盛粥的罇很厚很重,而粥的重量远远不及罇本身的重量。大人没有空,每天全家人的粥由我去领回,盛罇的是一只粗制竹篮,我要从一公里路外拎回一家人的粥,甚觉艰难。路上有时候会遇到好心人要帮我拎,我却总是紧紧抓住竹篮死活不松手,一怕被人骗走,二是好偷偷喝上一口。但是每次偷喝都会被大人发现,因为喝过后,上面一层粥油就回不到了原位。挨骂自是不在话下,主要是天天挨饿实在难受,饿得慌的时候,我和妹妹把家里能吃的东西,生的、熟的、咸的、硬的,都翻出来吃了。记得有次我们把母亲藏起来的一瓶豆腐乳都吃了,咸渴得不行,把家里挑来的水也喝光了,顾不上摇篮里的弟弟,两人跑到县江边喝了个饱。还有几次饿得实在受不了,就领着妹妹到邻居家转悠,看到人家有东西吃,就让妹妹叫人家阿姨阿叔,直到人家给我们东西吃打发走为止,所以我一直承认自己曾要过饭。那时一天的盼望,就是天黑后母亲的归来,因为母亲总能捡回来些稻穗和灰茭白,我和妹妹真是如获至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样生活过了一年多,母亲和我们几个小孩子因城市户口精减,被下放到萧王庙。虽然下放到了更接近农村的公社,生活倒反而好了起来。我家虽然不是农民,但接触的大多是农民。于是我们会跟着农民朋友挖草根、剥树皮、采野菜、掏鸟窝、抓河鱼、偷田作,来解决饥饿问题。农村小伙伴还时不时地会送些高粱粉、草子干、番薯等给我充饥。记得有一次,一小伙伴偷了他父亲(生产队仓库保管员)的钥匙,夜晚偷偷进入仓库,偷了一大块菜籽油饼给我,解决了我好几天的吃饭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有趣的要数眼下的这个季节——秋收,农村小朋友相约而出,美其名曰:捡稻穗去。其实是到田野上拢上一堆火,偷几个番薯煨着,或者找一块瓦片当锅,炒着稻米、苞米吃,根本无心捡稻穗,吃着、玩着……天黑了,盛稻穗的篮子还空着,怎么回家交账?无奈叹息中,有人提议偷稻穗,众人响应。于是每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从生产队的稻田偷了满满一篮子稻穗,为了不被家人和外人发现,我们特意把稻穗弄乱了,再加上一些乱草。家长们看到孩子们天黑了才回家,又捡回这么多稻穗,自然是很高兴。这样快乐的日子每年总有 20 多天,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兴奋有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回忆童年生活,感到我的童年是最痛苦的:吃不饱、穿不暖,吃草根、吞谷糠,遭受了吃不下,拉不出,每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同时我又感到我的童年生活是快乐的,庆幸自己在十分艰难的时候活着过来了!生活是够苦够难的啦!但毕竟苦中有乐,象一位哲学家所说那样:苦难和快乐是一对双胞胎,苦中有乐,乐中有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备注:此文写于2018年11月15日,发表于《奉化日报》。今天再发于美篇。</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