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东”“西”“南”“北”的构形与夏代地理及祖先崇拜探析**

雅乐郑声

**引言**

夏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文化符号，其历史真实性长期备受争议。本文以甲骨文“东”“西”“南”“北”四字的构形为切入点，结合地理环境、考古发现及传世文献，探讨其与祖先崇拜及夏代地理信息的关联，试图为夏代信史研究提供新的视角。

甲骨卜辞中的四方位及祖先崇拜的四神祇

### **一、甲骨文方位字符的构形与象征**

1. **“东”与“西”的器物象征**

- **“东”为橐囊**：甲骨文“东”初文象形为盛粮的竹笼（橐），后假借为方位词。其构形反映了粮食存储的农耕文化，与周族群（东人）的稻作传统关联，如《诗经·大东》“东人之子，职劳不（丕=大）来（麦=麷）”。

“来”本为麦的象形字，在商代甲骨文中，多数麦字从来从夂，但少数从禾从夂，为稻之异构。西周金文从麦从夂，但有变化。作为来的分化字。篆文整齐化，隶变后楷书写作“麥”，今演变并简化作“麦”。“麦”与“来”的本义相近。《说文》：“麦，芒谷。”芒谷，也即稻谷。在农业上，芒谷是指那些种子外壳上有芒刺的谷物，麦子和稻谷都属于芒谷的范畴。《诗·鄘风·载驰》：“芃芃其麦。”《诗·鄌风·桑中》：“爰采麦矣，沫之北矣。”古麦字写作麥，麷字简写。说文解字注:周礼。邊实有麷。大郑云，熬麥曰麷。今河闲以北煑穜麥卖之名曰逢(蓬)。后郑谓逢即麷之遗语也。《仪礼.有司彻》麷蕡坐设於豆西，当外列，麷在东方。……今南方蒸稬(糯)米为饭。曝乾煼之。呼为米蓬。据上可知，麷即为豐之异体，名为大禾，也即糯稻之称。

甲骨卜辞中的東与人的合文(倲)常作穜或踵用，可见東与粮食生产以及“逐日”测量日影记录太阳运动规律制定历法相关,并为农业生产提供播种与收获的时间坐标。又如歌颂周族始祖公刘的诗篇《诗经.公刘》:“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餱粮，于橐于囊。”

- **“西”为苇笥(箪)**：

“西”字源于苇草编制的储丝器具（苇笥），象征商族群（西人）豫(预)患思防的仓储职能，如《诗经》中“西人之子，粲粲衣裳”暗指西河曹(㯥)水流域的商人苎麻纺织业。

人类最早发现和使用的纺织材料是麻(紵麻)，西汉盛行用竹笥(箪)盛装丝帛，如马王堆三号汉墓内出土的十一个竹笥(箪)，全部盛放丝织物。因此《诗经》中的“西人之子”与商族的苎麻纺织传统相关。

注:①《金文编》附錄上的添加“箪”指示符“苇笥”的“西”字。

2. **“南”与“北”的治水隐喻**

- “南”字源于治水版筑形，与“宁(紵=贮)”字构形表“诸”(储)含义相关，“北”则与“导(佻)”字构形呼应，源于大禹治水“堵疏结合”的传说。甲骨文“北”作“佻”形，象征当时治理的河流是由南至北的方向，也反映了夏人对农耕水利的重视。又如《诗经.小雅.鼓鍾》:“以疋(堵)以南(揇)，以籥不僭。”诗中的疋(堵)指在多孔的龠管演奏中使用舌头堵住部分音孔并以手指揇(搦=压制)竹籥孔洞改变音色的技巧不使音乱。

北字的甲骨文来源于佻(導)字的演化，表疏导的治水理念

甲骨文導字初文，古佻字与誂同，引導疏導含义。

### **二、地理环境与夏文化的发源**

- **东西对立的文化内涵**：

甲骨卜辞中“东母”“西母”分别对应周始祖挚仲(穜=倲)氏农神后稷之母姜嫄，商始祖挚仲氏结绳记时的文王之母大(太)任，体现了東西族群的母系崇拜传统。《诗经》上帝临汝，无(撫)贰尔心(沁)。上帝临汝，无(撫)贰无(撫)虞。上帝指殷周人的帝或上帝指昊天，临水、汝水贰水为母亲河的東母、西母皆出自两河流域远古的母系崇拜。

1. **赣抚平原的临汝贰水和曹水**

- 临水（宜黄水）与汝水（旴江）由南向北流经赣抚平原，形成“東河”“西河”分野。甲骨卜辞中“东母”“西母”的祭祀，实为对两河流域族群祖先的崇拜。

- 曹水发源于崇仁县相山镇八角寨村,由南向北流,经方门下折向东流,在宜黄县凤冈镇丰乐桥从左岸汇入临水。

- 临汝记载，《禹贡》扬州地。春秋时，为吴西南境。战国属楚。秦属九江郡。两汉属豫章郡。三国吴太平二年，分属临川郡郡治临汝县。

- 军峰山（古东山）为地理中心，东侧“旴(東)江”象征日出之处，西侧“曹(㯥)水”象征日入之处，与商周族群对太阳循环回复的生命信仰相契合。从東的㯥字古同曹，指一周天的记时用字。军山又称東山出自宋.曾布(南丰人)《盱江》诗云:“军山流泉初滥觞，缭绕东山为盱江。”又如《山海经·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从日出的東河旴(旭)江至入日的西河曹(㯥)水而北饮大泽，也反映了众水北流的信息。《史记》载：“胃为天仓。其南众星曰廥积。”《正义》注曰：“胃主仓廪，五谷之府也。”《前汉.武帝纪》:“穿漕渠通渭。”

卜辞中東母、西母的河祭地即旭日東升的旴(旭)江和表日入的西河曹(㯥)水。

2. **考古与文献中的地理名称双重印证**

- **大禾鼎铭文**：湖南出土的“大禾鼎”铭文“太和（龢）”，与南丰县“嘉禾”的太(大)和(禾)镇、广昌“姜嫄”(今头陂)镇、天授乡麟角村等地名呼应，印证甲骨卜辞中“禾侯国”的存在，指向夏代原生稻作农耕文明的发祥地。

清同冶六年《广昌县志.乡村载》:“古天授乡今一图里，二图里，西隅里，……麟角里；古南丰乡即今文会里，监南里…；今头陂镇属古兴城里，镇治古地名为“姜陂”，后改为‘头陂圩’……”在广昌驿前有“盱母井”，南城南丰有“盱母邨”。《方言》卷二:盱，雙也。周祖谟校勘记:“雙也”原作“隻也”。隻的本义指一个、单独的含义，其来源于尧帝之子丹朱(谐音单珠)的命名。单珠受封之地为甘水。《世本》引“老童娶于竭水氏”作“甘水氏”，而甘水在《山海经》记载:“东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也就是说在东河旴江之外，上甘水之间(南丰上甘镇)为颛顼氏族与羲和氏族有通婚关系。所以广昌称旴江为盱江，南丰称盱江为旴江都来自不同族群崇拜对象的差异。

按以上线索，南丰别称“嘉禾”和广昌赤水镇的姜嫄、大禾一带有着原始农耕文化联系。我们认为，广昌古源村万灵山的“摩岩天书”当为“东固(䍛)母”信仰的一部分，其来源也正是甲骨文《合集》卜辞所见“东䍛母”文化的残留，广昌曾被称为农耕文化起源的圣地，与地处姜嫄水流域的姜嫄村相关。

- **楚简与帛书**：《清华简·楚居》《子弹库帛书》记载楚人自认禹之后裔，结合马王堆帛画中的女神形象，显示商周“东母”“西母”崇拜在楚文化中的延续。

大禾鼎铭文

大禾鼎四方人面像

### **三、夏代存在的证据与争议**

1. **文献与出土材料的呼应**

- 《尚书》《竹书纪年》等传世文献记载夏王世系；战国简帛（如清华简《尹诰》）提及“西邑夏”，与甲骨卜辞“西邑”对应，佐证夏为商前王朝。

- 西周遂公盨铭文“天命禹敷土”，以及春秋青铜器（叔夷钟、秦公簋）铭文均提及禹迹，表明夏史非后世虚构。

2.**两地上古傩文化的滥殇**

- 傩戏作为上古祭祀遗存，至今仍在雩山山脉军峰山东西两侧的宜黄神崗乡及南丰县一带活跃。其核心功能为驱邪逐疫，与四方神祇祭祀（禓）密切相关。禓祭在《礼记》中称“逐强鬼”，甲骨文“禓”通假“黨”，方言中保留“禓捭”（侥幸）等古义，印证其与“尚俾”（倘使）的语义关联。

3.**地名与傩文化符号**

神崗乡因古神庙得名，“罔两”（魍魉）作为水泽精怪，与“厥党”“党口”等地名呼应，指向共工之臣相(向)柳(卯)氏神话。淇水流域的傩祭传统可追溯至颛顼时代，与“魌头”法器共同构成驱疫仪式的核心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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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傩与文字通假的深层关联

1. **“傩”的字源演变**

古“傩”字作“難”，从鸟形，后演变为“党”旁，与鹞鹰（鷢）图腾相关。《诗经》“鹰扬”即“鷢党”谐音，简帛文献中“揚”通“尚（黨）”，佐证傩祭与氏族图腾的融合。

2. **“罔两”的多重意象**

作为山川精怪，“罔两”在《周礼》中称“方良”，郑玄注为水神，闽南称“弄大尪”。其形象融合夔龙、蚩尤传说，折射出傩仪对四方自然神灵的敬畏与降伏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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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傩舞的仪式形态与权力象征

神崗傩舞曾为黄、应两姓专属，承袭《周礼》中“黄金四目”的方相(向)氏传统。马王堆帛书“黄帝四面”或隐喻东西南北四方治理，与殷商应氏始祖契（掌文字与祭祀）关联。傩面具东传日本后，演变为能乐文化，凸显其跨地域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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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考古与文献的双重印证

江西新干大洋洲商墓出土的**双角神人面具**与**蹲踞羽人玉雕**，为赣傩起源提供实物证据。南丰《傩神辨记》虽托名汉初，实为后世附会；宜黄傩戏“唱號”传统，与战国竹简“號詩”一脉相承，凸显巫祝呼号的仪式功能。

**地理溯源**

军峰山（古称“东山”）与鱼牙嶂（即“不周山”）构成神话地理坐标。党口村的河东湾与河西湾的溪(古同淇)水改变水道遗迹与《山海经》“应龙蓄水逐蚩尤”传说呼应，佐证傩文化与治水叙事的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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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苗傩与华夏文明的共生关系

苗族以蚩尤为始祖，其傩戏分“文”“武”，与赣傩同源。阪泉之战后，九黎部族南迁，将盐神信仰（以鹿为灵媒）带入西南。《蚩尤传说》将炎黄二帝妖魔化，反衬汉苗文化的镜像叙事。雩山流域的稻作起源，则揭示傩祭与农耕文明的深层纽带。

####十、诗经与曹水文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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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经》中的西方美人：宜黄曹溪的文明密码**

宜黄以其独特方式将语言密码隐于《诗经》风雅颂中，将族群记忆藏于甲骨文脉，将精神信仰凝于曹洞禅宗。下文以宜黄河水系为地理坐标，结合甲骨文“我/宜”通假现象、考古发现及《诗经》文本，揭示宜黄作为虞夏文明核心区的历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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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水脉与王权：临汝(撫河)地理的空间叙事**

1. **三水交汇的文明摇篮**

汝水、临水、巴水(崇仁水)在撫河交汇，构成“河洛之间”的原始意象。锅底山环壕遗址群的发现（2014-2016），印证此地为新石器晚期至夏商聚落中心。《史记》“三代之居”记载与此处“东河-西河-南河”水系格局高度契合。

2. **粮仓文明的星辰隐喻**

曹水流域的“豕韦”国（有莘氏）以苇囊储粮技术闻名，其名融合西方奎宿（天豕）星象崇拜。《周礼》“豕宜稷”记载，揭示储粮技艺与星象历法的共生关系。宜黄曹水新亭下遗址出土的席囊残片，为“西”字构形（苇笥象形）提供实物佐证。

3. **渭水神话的地理投射**

《诗经·大明》“在洽之阳，在渭之涘”中的“渭水”，实为曹水古称。周文王与太姒联姻的“亲迎于渭”，指向宜黄曹溪流域和嘉禾南丰旴江流域的西母、東母母系崇拜原始文明联姻史。地名遗存（新(莘)亭下村、新(莘)斜村、官(綰)仓村和南丰县太(大)和(禾)镇、上游广昌县盱江源头赤水的姜嫄等）构成连续的文化地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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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文字与王权：甲骨文“我/宜”通假的文明解码**

1. **通假现象的政治隐喻**

裘锡圭考释甲骨文“我”可读作“宜”，揭示王权（我）与地域（宜）的互指关系。青铜器铭文“虞侯改封宜侯”（宜侯夨簋），印证“虞/宜”作为夏王权代称的延续性。《商颂·玄鸟》“咸宜”即“箴虞”，体现殷商对夏制的借鉴。

2. **文字构形的空间表达**

甲骨文“我”附加“口”“王”“水”等符，形成“宜地-王畿-京師”的层级符号系统（见图1）。这种“叠而为在”的造字思维，与曹洞宗“偏正回互”哲学形成跨时空呼应。

3. **《诗经》文本的再解读**

通过“宜/我”通假，《假乐》“宜民宜人”当释读为“我氓我人”，与甲骨卜辞“我人”用法一致。高本汉质疑的《诗经》“宜”字难题，在此获得方言学支撑（宜黄“氓”含“寄望”古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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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青铜与星象：文明融合的物证体系**

1. **虎方图腾的考古实证**

新干大洋洲商墓出土56件虎纹青铜器，“伏鸟双尾青铜虎”造型暗合《商颂》“天命玄鸟，宅殷土芒芒”记载。青铜虎背立朱雀（玄鸟），象征殷商在夏都（宜地，寅城虎方国）的权力承续。

2. **星宿体系的仪式表达**

甲骨卜辞（《合集》14294）记载四方星宿与首领：

- 东方角宿/舜（农耕）

- 南方井宿/启（治水）

- 西方奎宿/殷（仓储）

- 北方斗宿/弃（耕种）

此体系与锅底山遗址“帝五丰臣”封土格局形成天地对应。

3. **傩仪中的时空记忆**

宜黄傩戏保留“黄金四目”方相氏传统，马王堆帛书“黄帝四面”说与之呼应。傩面具东传日本演化为能乐，印证文化基因的跨地域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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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结论：重写中原文明起源叙事**

宜黄曹溪流域通过三重证据链——水文地理塑造王权空间、文字通假承载制度记忆、物证体系延续信仰传统——重构了夏商文明的发生学模型。当“河洛之间”从黄河中心论转向赣抚平原的多中心叙事，华夏文明“满天星斗”的格局将获得新的阐释维度。

#### 结语：傩文化的层累建构

从颛顼驱疫到应龙神话，从文字通假到地理符号，傩的演变折射出华夏文明的多元融合。神崗傩舞作为活态遗产，既是上古仪式的“化石”，亦为文化记忆的容器。

**考古学视角的突破**

- 长江中下游的考古发现（吴城虎方国、万年的仙人洞原生稻作、大洋州的早商青铜器）与文献中“夏墟”地理位置吻合，其虎、玄鸟图腾崇拜与甲骨文“宜”为夏王权第一人称代词记载一致，为夏(咸宜)文化提供了物证和文字记载。

- 学术界对“夏代否定论”的反驳，强调文字缺位不等于文明虚无，需结合多学科证据链重新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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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甲骨文“东”“西”“南”“北”四字不仅是方位符号，更是夏代族群分化、农耕文明与治水传统的文化载体。通过地理环境、考古遗存与文献的互证，可初步勾勒夏代的历史轮廓。尽管争议犹存，但多元证据表明，夏作为中华文明的原生王朝，其文化基因已深植于甲骨文字与族群记忆之中。未来的研究需进一步整合文字学、考古学与人类学成果，以揭开华夏第一王朝的神秘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