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土地的情结

九月

与土地的情结

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对播种的情结，非这一生其他喜好可比。

无论对浦东、龙梢村，租屋楼下的那片湿地；还是归乡后，美容店后那两米见方的园子；再有如今门前这三尺菜地，我一样赤诚相待，一往而情深。

二十年前，我抛弃属于我的十几亩土地，远赴浦东打工。从此，再无土地可种，常常会窥视、惦记邻家楼下，那几分荒废的湿地，这里紧挨着一条河流，若能耕种，相当不错。

也常常暗想，这片肥田沃土闲置了实在可惜，如果我能租住此屋，定要讲与房东大妈，让我在这里开荒拓土，养花种菜，让这里焕发生机。

终于，盼到那家租客搬走，我也找到入住的机会。正值春季，暖风习习，阳光明媚，为了能拥有那片湿地，搬家忙了整整一天，才让各种家什归位。问房东大妈时，她用一口软糯的沪语说着：“好的呀！好的呀！”并一再承诺会提供我农具与菜籽。

接下来几天，一到下班时间，我就急急往家赶，运走覆盖在土地上杂乱的枯枝，清理掉瓶渣、破罐等各种垃圾，然后除去枯草，最累的是翻土、平整土地。收拾停当，房东大妈送来菜籽，撒播在湿润的泥土里。三天后，上海青幼芽破土而出。还不到一个月，我的小菜园已是郁郁葱葱了。

那是我种菜最成功的一次。原因应是新开辟的土地，很是肥沃，再者温度、湿度都刚刚好。

房东家有只小木船，房东偶尔会来摘些青菜吃，顺便给我带一条她儿子捕的鱼，有时候是沪瓜，有时候是嫩南瓜。房东大妈不缺菜，只是想找个由头，跟租客拉近关系，让我不欠房租罢了。

很是可惜，我们要搬到离学校更近的房子里，无奈只能舍了那一小块土地。从那以后，与自己亲手开垦的土地，无缘再见。是否被他人接种，还是再次被荒废，就不得而知了。

结束在外打工生涯，回家买房在四楼，工作是电焊，很累，无心寻找可种的土地。

三年前，弃了工作，在女儿美容店帮忙，才有了多余精力，养花、种菜的念头再次萌发。

就这样，在美容店后两米见方的土地上，让我累到精疲力尽，也收获了累累败绩。青菜，被水淹；玉米，被风刮倒；大蒜，被顽劣的孩童玩火殃及而死。

搬进新居后，门前这巴掌大点的土地，又成我耕种的目标。去年入冬前，大姐、小妹和外甥女，刨出这里野生洋姜。我种下蒜，栽了些长势不错的葱苗。接下来，在不缺水肥的情况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葱苗变细、变黄……

开心爸爸为了成全我对播种的执念，跟儿子买来六米多长抗旱用的水管。女儿笑我：“爱折腾，买水管、种地这功夫，买多少菜也是够了。”儿子反驳：“种菜的快乐，是享受过程，是用钱也买不来。”开心爸爸说：“爱折腾是好事，证明这个人很健康嘛！”

无论怎么说，身体早已不是能种十几亩地的身体了，只是戒不掉对土地的这点情结，唯有在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土地上，亲眼见证青禾的成长，也承受着一次次以失败而告终的结局。

生活繁琐，种地却是简单至极，翻土、播种，浇水、施肥、除草，没有勾心斗角、人情世故，只要埋头苦干就行了。

喜欢侍弄土地，喜欢播下希望，然后守着青苗，见证成长，这个过程，心里一直都是欢喜着的。至于有没有个好收成，已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