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知青人的人生岁月(40)

张盛启

一位知青人的人生岁月(40)——沈阳变压器厂劳动服务公司 笔者/盛启 1983年时的沈变劳服公司党总支书记李荫成，之前曾是沈变线圈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在沈变开始组建沈变劳服公司时，他受沈变党委的委派，被调到公司任党总支书记的。 李书记个头不高，身材稍胖，为人平和，但平时不苟言笑，政策性和原则性都很强，口才也很出色。 后来随着改革的逐步深入和沈变劳服公司的不断发展壮大，公司也由组建初期时的党总支建制升格为党委建制。与此同时李书记担任公司首届党委书记，可以说他是沈变劳服公司工作时间最长、资历最早或阅历最深的公司领导(从1982年年底组建公司时开始直至到了1994年年满退休时为止)。 在他任职期间，对公司机关和各集体分厂基层党组织的建设，干部队伍的培养，以及党风廉政建设方面的执行情况，做了大量细致、扎实的基础工作，为公司树立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和汗水，他对公司成长和发展所做出的贡献，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和有目共睹的。(这便是后话) 那天当我把来意向李书记作了简要的说明并把报考申请递交给李书记后，果然不出所料，李书记当场就明确表态，不同意我的报考申请。 原因跟之前与王铁栋书记分析的情况大致相同，李书记不同意的主要原因大概意思就是公司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你从总厂调到公司团委来，这才仅仅工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刚刚熟悉了本岗位的业务，又要去申请脱产学习。你可以在岗上自学嘛，比如读个函授什么的或者工作一段时间后，再找机会去深造学习等等…… 面对着李书记的一番话，我当时一时无言以对，不知如何是好。当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从书记室走出，回到公司团委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茫然无措，几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望境地。 别说还没有考上厂职工大学，更不要说毕业后拿到了大专文凭之后学有所用，真正从事工程技术工作岗位，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电气工程师。现在就是连争取到参加统一考试的机会和资格都这么费劲，这么步履维艰。唉，命运为什么总是这样的捉弄人呢? 难道我们五零后的知青人的人生旅途就这么坎坷不平，荆棘遍地吗？到底是好事多磨，还是命途多舛？是事在人为，还是怨天尤人？是永不放弃，还是半途而废？ 在痛苦煎熬的困境面前，那时已经过了25周岁的我，是选择坚持还是选择放弃，内心深处在作最后的痛苦抉择和激烈的心理较量。 有老话说：“不是每一个贝壳里都有珍珠，但珍珠一定会出现在贝壳中；不是每个人努力都会成功，但成功的人一定都会很努力；不是选择了坚持就一定会胜利，但如果选择了放弃，那将会永远是失败。” 正好那天下午王铁栋书记带着徐宾和陈丽杰，下企业检查各厂团支部工作情况去了。我一个人独坐在公司团委办公室，从头至尾捋了捋这六年来的我在求学路上所走过崎岖坎坷的经历。 (左起张景贵、吕秀芬、张利伟、李萌成、张盛启、赵雪东) 　　从1977年下乡当知青时开始参加的第一次全国统一高考，到这次1983年第二次参加辽宁省成人高考统一招生，岁月的时钟已经不知疲倦地整整走过了六个四季交替的日出月落了。 在这七年间的时间里，我下过乡当过知青，上过技校当过学生，在企业当过工人；在完成了各个阶段的学习和工作任务的同时，始终没有放弃对知识的渴望，对梦想的追求，更没有任凭命运的摆布和安于现状而沾沾自喜。 而是抓紧和利用一切时间暗暗地进行各种努力、准备和尝试。反观在现实生活中，不是事与愿违就是避坑落井，不是一波三折就是磕磕绊绊，总之是步履蹒跚风雨飘摇，没有一次是一马平川顺风顺水的。 1977年当面对突如其来的全国统一高考时，我和无数个在农村插队知识青年一样，面对着改变我们人生命运的机遇从天而降之时，而猝不及防。既兴奋的喜极而泣匆忙上阵，准备跃跃欲试，又因荒费了多年本来就不扎实的学业而缺乏信心，而显得束手无措。尤其是我第一次面对文革后全国首次恢复的高考，因在上初中时途中辍学(自学两年木匠)，更感心中没底和信心不足。 为了准备迎接那次高考，是脱产回城接受专业老师系统的辅导和培训，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搏呢？还是兼顾在农村小学的教师工作岗位，一边教书一边自学，确保旱涝保收呢？结果在瞻前顾后和犹豫不决中选择了后者。 那一次虽然采取了一边工作，一边自学的方式备考，却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次高考成绩竟然达到了体检分数线的标准。后来回想，假设当初采用第一种方式脱产返城准备高考的话，高考成绩肯定会比通过自学考试所取得的成绩有一定幅度的提高。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定那时我的人生命运也许真的就会改变了。可是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地方呢？总之，那一次的机遇就这样无情的擦肩而过了。 1982年当我从沈变技工学校校门走上了高压室的工作岗位后，在工作近一年的时间里，恰逢沈变职工大学的招生。就像社会上流传的那句话“机遇对时刻准备着的人总是成功的”一样，在那次全省统考中，我以高出全省体检分数线87.5分成绩被公布录取。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当我踌躇满志准备开始迎接全新的学习生活的时候，却因轰动一时的1982年沈变职工大学招生"乌龙"事件，又一次彻底的打碎我了的所有梦想，之前所付出的辛勤汗水和努力换回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原因是我们81年从沈变技工学校毕业的那批考生，被上访人员(一同参加考试但成绩较低的考生或他们的家长)以我们工作年限不够为由所举报。 当年沈变厂主管教育的领导和校方，也承认82年招生简章确实有失误和漏洞之处，迫于舆论压力和挽回造成不良影响，厂职工大学迫不得已的宣布，取消所有我们81届技工学校毕业的那批考生的入取资格。 至此1982年的一切努力最终化为泡影，付出的所有汗水和劳动也再次全部付诸东流。 　　(这是86年后的沈变配件公司办公地点) 　　时间到了1983年，我抱着万事不服输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和勇气，在正确处理好在岗工作和业余复习关系的同时，咬紧牙关克服重重困难，作最后的一搏。 而那时已经有了稳定工作，我的大部分知青伙伴们，早已是成双成对的在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准备为自己未来幸福的小家庭开始设计谋划了。可是我的呢？为了心中的不甘和梦想还在默默的坚守，还在咬牙坚持，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每当我下班后回到家中，急三火四的吃口晚饭后，便独自一人走进与父母同住房间中的一个不到八平方米的小套间里，关上门，面对着一台旧缝纫机台面上所堆满的各种书籍和复习资料，又开始了一遍又一遍的温习和演算。 多少个不眠之夜，一盏小台灯泛出微弱的灯光，映衬在墙壁上我伏案疾书的身影，多少个节日假期我孑身一人在小小房间里孤独寂寞的坚守。只因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我，有一种内在的动力在鼓舞着我，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正当我万事俱备信心满满地准备再次报名迎接挑战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晴天劈雳再次传来。 我当时所在单位高压室的主要领导，在一次全室职工大会上郑重严肃地宣布决定，以高压室不缺乏工程技术人员，缺少的是试验工人为由，“在岗上的高压室所有职工，一律不准参加83年厂职工大学报考……” 当时我听到室里宣布的这个决定后，心里如同刀绞般的那样隐隐作痛，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委屈、无奈、无助一起涌上心头。难道我们五零后的人生命运就这么苦不堪言吗？难道我们知青人在求学的道路上就这么崎岖坎坷吗?难道我们只配做农民或当一辈子的工人吗？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迫不得已只好选择了离开高压室这个曾让无数个年轻工人羡慕和向往的工作岗位，来到了自己当时毫不知情的单位沈变劳服公司。目的就是要圆自己的梦想，可是结果呢？李书记已经明确表态了…… 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这个节点上我已是无路可退了。无论如何再找李书记详谈一次，把我所有的这些经历如实坦诚的告诉他，或许他会改变初衷，出现柳暗花明的奇迹，同意我参加统考呢…… 恰好这时王铁栋书记从外边回来了，当听完我把情况说了一便之后，得知李书记不同意我报考后，便鼓励我说：“没关系，李书记不会人为设限卡你的。他肯定是从工作上考虑的，刚刚调来还不到两个月，就要离开。哪位领导会痛痛快快答应啊？你再跟李书记好好唠唠，我估计他最终会同意你报考的。” 没想到王铁栋书记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又接着说：“我听说李书记家只有四个女儿，其实他特别喜欢勤奋好学上进的小伙子，只要你态度诚恳真诚地向他坦露自己的思想和求学经历，我相信最终他一定会同意支持你的。” 接着铁栋还告诉我李书记家住在铁西区十三路的板楼，你最好到李书记家去跟他详细交流，效果会更好。 临下班之前，王铁栋书记又补充了一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当你跟李书记谈完之后，他还是有些犹豫或迟疑的话，你就立马表态，说假设我能考上的话，毕业后一定会再回到公司来。我想这样的话，李书记再也不会说什么了，估计肯定会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