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清明将至,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让我不禁想起了三姑姑。</p><p class="ql-block"> 我有四个姑姑,其中三姑姑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她曾帮我带过几个月的儿子。</p><p class="ql-block">三姑姑远嫁蔡家洼里,她的婚姻是所谓的“老亲结新亲”,也就是近亲结婚,嫁给了自己表哥——舅舅或姑姑的儿子。</p><p class="ql-block">婚后,三姑姑和姑父育有六个孩子,四女两男。可命运对这个家庭格外残酷:女儿中有一个是哑巴,在四十岁左右就病故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成了我的姐夫,小儿子却在十岁左右不幸溺水身亡。近亲结婚的弊端尽显,三姑姑的生活满是坎坷。</p><p class="ql-block">她和姑父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庄户人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幸福。所以,他们一家离开了蔡家洼里,搬到了铁河农场的斜浪。虽然日子依旧紧紧巴巴,以至于生下小女,恐养不活,就送给另一户庄户人家。也不知姑姑咋想,还领养了一个女儿,说是女儿,其实是童养媳,长大后与大表哥拜堂成亲。大表哥不喜欢这个领养的妹妹,成亲后,两个人不说话,也没生娃,几年后离婚,这个我称作表姐的“当女儿”又出嫁了。姑父是个庄户人,人非常勤劳但脾气不好,耳朵还很聋,他和三姑姑年轻时没少吵架打架。</p><p class="ql-block">然而,即便是吵吵闹闹,他们也携手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岁月。三姑姑80岁时中风,年迈的姑父承担起了照顾她的重任。每天,姑父都要独自做饭,一日三餐耐心地喂给姑姑吃。姑姑流口水,姑父喂一口,就帮她擦一下嘴巴。看着这一幕,满心都是酸涩与不忍。</p> <p class="ql-block">在四个姑姑里,三姑姑的长相最为普通。她大概是随了我奶奶,长着一张大圆脸,脸上总挂着笑容,乐观又亲切,我打心眼里喜欢她。姑姑对我也十分疼爱,每次我去她家,她都会把家里好吃的一股脑拿出来。不仅过年必定会去探望,平日里我也常去。后来,姑姑跟着姐姐姐夫搬进城里,我们的往来就更加密切了。</p><p class="ql-block"> 我儿子刚满一岁的时候,实在找不到人照顾。跟姐姐和姑姑一提,姑姑便爽快地答应帮忙。于是,我每天早上把儿子送去她家,下班后再接回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每晚,儿子都会把在姑婆那儿学来的土话,像鹦鹉学舌般讲给我们听,比如把“口袋”说成“潮笼里”,常常逗得我和他爸爸笑得前俯后仰。</p><p class="ql-block"> 有一回,姑姑不小心把刚一岁多的儿子锁在了屋里,钥匙还放在桌上。姑姑在窗户口着急地呼喊着儿子的乳名:“霄霄,钥匙在桌上,你把钥匙从窗口递过来给姑婆。”没想到,霄霄居然听懂了。可桌子太高,他刚学会走路才二三个月,平时常把竹椅放倒当车推着玩。这时,他立刻跑去把竹椅推来,用尽全身力气把椅子扶起来,靠在桌子旁,然后费力爬上椅子拿到了钥匙。接着,他又把椅子推到窗户边,让椅背靠在墙上,再次爬上去,把钥匙递给了姑婆。姑姑激动得泪流满面,打开门后,一把将我儿子紧紧抱住,不停地亲吻着这个乖巧的小家伙。</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这些琐碎又温暖的回忆,是我和三姑姑之间最珍贵的羁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父亲在世时,他四个姐姐对他疼爱有加。每个姑姑来家里,父亲都会塞点钱给她们。</p><p class="ql-block">如今,清明将至,思念愈发浓烈,只愿她在天堂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如今,三姑姑早已经离开,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善良与坚韧,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三姑父在95岁这一年也永远离开了。</p><p class="ql-block">在这清明之际,愿清风能捎去我的思念,愿她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没有烦恼,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