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从武兹堡 FortWorth 到维克 Waco 仅一个多小时。我要去的卡迈尔山岗 Mount Carmel 不是一个旅游点。</p> <p class="ql-block">那么我去那里干什么呢？我去那里看一个重大事件发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卡迈尔山岗 Mount Carmel。卡迈尔山岗一点也不像一个山岗，就是平地上的一个点。这是入口处的一块碑牌，纪念此地浴火重生。那么卡迈尔山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p> <p class="ql-block">这是几十年前事件发生前卡迈尔山岗上有的一个建筑，相当大。照片的左上角有一个大水池。</p> <p class="ql-block">今天，那个大水池还在</p> <p class="ql-block">但被称为卡迈尔中心的那个大的建筑体没有了。</p> <p class="ql-block">1993年4月19日，卡迈尔中心三处起火</p> <p class="ql-block">紧接着，火焰变成熊熊大火，急速地吞噬整个中心</p> <p class="ql-block">不久，中心建筑被完全烧毁。在照片的右方，你还可以看到两辆坦克车</p> <p class="ql-block">起火之前的那天早晨，武警们抵近中心建筑物，准备进攻。</p> <p class="ql-block">进攻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抓捕大卫教会首领大卫科瑞士 David Koresh。为什么要抓捕他？按照政府的说法，他组织邪教，非法改造售卖武器。</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卫科瑞士的照片。在大水池边上有一个教堂。教堂应该是在事件发生以后为纪念大卫教徒们而建造的，因为从当时照片上看，大水池边上没有这个教堂，加上教堂前的碑牌上说浴火重生，意指大卫教的卡迈尔中心被烧掉了，这个教堂在原地重起，取而代之。</p> <p class="ql-block">教堂的门关着，门上贴一个字条，是可以自己开门进去参观，跟负责人打声招呼即可，字条上有她的电话。于是打电话过去，得到允许，开门进去看看。</p> <p class="ql-block">教堂里布置了不少大卫科瑞士的照片和其他教堂用物。大卫科瑞士建立的教会称为分支大卫教徒派 The Branch Davidivians。大卫是圣经旧约中的一个重要人物，更是犹太教中的中心人物 之一，因为大卫创立了以色列国。犹太教不承认耶稣基督是神，而基督教信奉耶稣基督，这是犹太教和基督教的根本差别。尽管大卫科瑞士组织的大卫分支教以大卫命名，他们信奉耶稣基督，属于基督教。</p> <p class="ql-block">走出教堂，这是教堂靠近大水池的一侧。</p> <p class="ql-block">这是卡迈尔山岗周围的景象，空空如也。卡迈尔中心被烧毁前是一个教会所在地。后来从加州来了一位年轻人加入教会。他就是大卫科瑞士，原名富尔能豪威尔。此人熟读圣经，能倒背如流。他来以后发生的故事有点长，让我们边参观边说。</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水池边上的荒草地，是原来卡迈尔中心建筑的所在地。大卫科瑞尔来后，经过一番权力斗争，科瑞奇掌控了卡迈尔中心。卡迈尔中心就像一个庄园，有了这个基础，他建立起大卫分支教，简称分支 the Branch 。他宣称他是负有特殊使命的预言者弥赛亚，他预言世界末日将至，只有跟随他才能重归上帝。</p> <p class="ql-block">这是纪念大卫分支教徒死难者们的一个园地，死难者很多，其中有妇女和儿童，均在四月十九日发生火灾的那一天遇难。在那以前，科瑞士严格限制教徒们的行动自由，他们不得随便出入庄园，平时就住在庄园里面，人最多时有几百号人。教徒们绝大部分是本地人，与本地群众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教徒们中有外州人，还有外国人，来自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甚至其他一些国家。</p> <p class="ql-block">这又是一个纪念碑。科瑞奇的邪教里规矩繁多，有的令人发指。譬如，科瑞奇可以与庄园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上床，不管她是已婚的，未婚的，甚至未成年的。科瑞奇有多达一百四十个 “妻子”，孩子十几个。尽管如此，还有女子盼望成为他的妻子。</p> <p class="ql-block">此类事情被一家本地报纸揭露出来，引起执法部门高度关注，因为没有人举报科瑞奇强奸，性侵犯，虐待儿童，或有其他的违法行为，官方拿他没什么办法。</p><p class="ql-block">这是本地报纸《维克先驱报》刊载头版的一篇报道《邪恶的弥赛亚》</p> <p class="ql-block">这是刻有所有死难者名字的纪念碑，死难者不少。庄园里面曾经生活那么多的人，供养他们需要大量资金，科瑞奇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收入支持他的教会呢? 那是一个困扰当局多时的问题。警察局向他发出传讯，以便调查，他不理，要求进庄子检查，他拒绝，说，我又没犯法，你凭什么？</p> <p class="ql-block">这是分教的石碑，the Branch。庄园经常有人给他们送货。一天，一个经常来此送货的联合包裹投递公司 UPS 的货车司机碰到一事，令他震惊。他投递的一个包裹破损，里面的东西散乱出来，竟然都是手榴弹。于是，司机向警方报告此事，并说他经常到庄园送包裹，注意到他投送的包裹来自全国各地的武器经营商。接到报告后，警方进一步展开调查，积极收取有关庄内的情报。负责调查的探长确信科瑞奇不但非法经营武器而且在庄内设有颇具规模的工场非法改装提升武器的性能。探长再次要求科瑞奇配合警方进庄检查，科瑞奇再次拒接，回答，他们经营武器完全合法，其中一位庄员是有营业执照的武器经营商，从业多年，收包裹的单位叫 Mag Bag，就是那位庄员的合法公司，公司地址就在庄园里，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你回家抱你自己的老婆孩子去，少管我们的闲事！</p> <p class="ql-block">探长气得七窍生烟，去法院申请获批搜查令。由于案件涉及武器，探长请求财政部下属的酒烟武器管理局 ATF 介入。ATF和本地警察和其他有关执法部门准备突击检查。突击检查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庄内事先知道，有所准备，做武装抵抗。不料，突击检查的消息被媒体披露，精通武器的科瑞士和庄园们全副武装，子弹上膛，只等警方前来。</p> <p class="ql-block">2月28日上午，警方到达卡迈尔庄园所在地，行动负责人在得知庄内已有准备的情况下仍然下令进攻，双方枪战立起，持续两个多小时，造成四名警员毙命，十六名受伤的惨重损失。庄内五名庄员被打死，其中的两个是在受伤后由别的庄员将他们击毙，以免他们遭受过多的伤痛折磨。</p> <p class="ql-block">这是四名牺牲的ATF警员生前的身份证照片</p> <p class="ql-block">ATF队友们把受伤的警员送往医院救治</p> <p class="ql-block">一警员抱着受伤的同志伤心不已。</p> <p class="ql-block">全副武装的ATF警员。Achohol, Tabaco & Firearms，即ATF，酒烟武器管理局属于美国联邦政府财政部，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禁酒时期建立。</p> <p class="ql-block">美国禁酒时期。1919年，美国国会通过宪法第十八修正案禁酒，从1920年开始实行至1933年结束。禁酒修正案的目的旨在管控因酗酒引起的诸多社会问题，ATF是执法的主要力量。因为 ATF执法的对象经常是武装到牙齿的黑社会犯罪集团，ATF所有警员都配枪，像警察那样，在执法时有使用武器的权利。</p> <p class="ql-block">除军队以外，在当时，ATF是美国联邦政府拥有的最大的武装力量。为什麽 ATF 属于财政部？因为 ATF 执法时收缴的财物一律上交为国家财产，都由财政部收管，隶属财政部顺理成章。禁酒期结束后，ATF大幅减员，但仍然是联邦政府的主要执法单位之一。1933年，司法部正式成立联邦调查局 FBI。之后，ATF的重要性逐渐由联邦调查局取代。</p><p class="ql-block">4月19日当天，ATF负责人举行新闻记者招待会，回答记者们有关突检行动失败的问题。ATF突击检查惨败后，联邦调查局接管负责掌控局势，从即日起包围山庄，长达五十一天，把卡迈尔中心围个水泄不通。</p> <p class="ql-block">媒体群集，天天现场实况报道，使维克包围 Waco Siege 成为全美难以释怀的，马拉松式的重大事件。围困期间，当局想了各种办法力促科瑞士放弃抵抗，让庄内人员安全离开山庄，但都未达到目的。科瑞士一度命令几十个妇女儿童离开庄园，他们离开后，仍有多达九十四人留在庄内，其中有几十个是妇女和儿童。科瑞士拍摄录像送出，证明庄内人员均为自愿留在庄内与科瑞士共存亡，等待世界末日的降临，无一人是被扣留的人质。围困旷日持久，政府面临的舆论和各方面的压力与日俱增，怎么办？</p> <p class="ql-block">联邦调查局上报司法部，司法部长请示当任总统克林顿。克林顿倾向于继续围困，希望能最终和平解决事态。司法部长雷诺是个女的，美国历史上首任女司法部长，主张采取行动，不能拖延下去，因为情报显示科瑞士在庄内虐待儿童，科瑞士在庄内有粮有枪，可以长期抗拒下去。克林顿便让雷诺按她的判断行事。</p><p class="ql-block">这是克林顿总统在白宫门前宣布任命雷诺为司法部长时的情景，日期是1993年2月21日。维克第一次突击发生在2月28日，即雷诺上任后仅仅七天。之后，维克围困每日每刻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五十天后 ，她终于下决心不再等待而采取行动。</p> <p class="ql-block">山庄外的抗议群众</p> <p class="ql-block">众怒直指ATF和政府</p> <p class="ql-block">在全国百姓的眼中，政府在欺负大卫分支派的教徒们。</p> <p class="ql-block">不管分支教派信仰如何，科瑞士干了什么，正在干什么，他们都是政府应该尊重和保护的老百姓而不是去欺负他们。</p> <p class="ql-block">政府为围困和平解决所作的种种努力和向全国民众的法律依据，大多数人根本不听不看，一味抗议。来自全国各地的抗议群众越聚越多，无奇不有，给政府造成巨大的舆论压力。</p> <p class="ql-block">政府调用的国民卫队直升机在山庄上空巡视。</p> <p class="ql-block">山庄的远景</p> <p class="ql-block">山庄的近景。大卫分支教派的旗帜在塔楼顶处飘扬。</p> <p class="ql-block">司法部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等待围困的和平解决，而采取行动，但明令行动各部，除非必要的自卫，行动时，武装警员绝对不允许向庄园里的任何人开枪，只能使用催泪弹，迫使他们出庄，然后再加上一条，绝对不允许使用会引起燃烧的催泪弹。4月19日上午，第二次行动开始。武装警员们在装甲车和两辆坦克的掩护下逼近庄园，突破围墙，向里面发射催泪弹，同时警方用高音喇叭喊话，告诉在里面困守的人员这不是武装进攻，只是希望你们自己出来，警方绝对不向你们开枪。发射催泪弹之后仍然没有一人出庄，警方只得不断加放催泪弹，备用催泪弹用光，再到手忙脚乱地到别处去寻找和调用更多的催泪弹，结果一种具有燃烧性质的催泪弹也被调用，发射进庄。到了中午时分，仍然没有人从庄里出来，估计庄内人员进了地下室。</p> <p class="ql-block">正当警方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见山庄三处同时起火，火势迅速蔓延，不久，卡迈尔中心建筑体就被全部烧毁，只留下一片焦土。警方进入地下室，除少数幸存人员之外，只见大部分人已经毙命，包括不少儿童。事后对死难者尸体检查表明，他们死因不是被烧死，被熏死，就是被别的庄员击毙，其中一位年仅三岁的孩子胸前有多处被刀砍杀的伤口。科瑞士呢？科瑞士的亲信将科瑞士击毙后自己再开枪自尽。维克围困的结局竟然如此惨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震惊全美，震惊全世界。</p><p class="ql-block">起火的原因倒底什么？事后，司法部成立专案调查组调查，查明起火原因是调查的重中之重。七年之后，2000年，调查报告出炉，表明发射催泪弹不是起火的原因，发射有燃烧物质的催泪弹也不是起火的原因，因为庄内三处同时起火发生在催泪弹发射停止后约两个小时。结论是，庄内人员自己纵火所致。</p> <p class="ql-block">在离开卡迈尔中心所在地之前，我在大卫分支教会死难者的纪念碑前再次停留。此时，负责小教堂的那位女士出现在我的身旁。以下是我们的对话。</p><p class="ql-block">“你好吗？”</p><p class="ql-block">“我好的，谢谢”</p><p class="ql-block">“你从哪里来？”</p><p class="ql-block">“我从中国来。”</p><p class="ql-block">“每天都有人来访，来自世界各地。”</p><p class="ql-block">“是的。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可惜都烧光了。”</p><p class="ql-block">“那就是政府干的好事儿，克林顿，还有老布什，小布什，没有一个好的。”</p><p class="ql-block">“政府说，是庄园自己防火造成的惨剧。”</p><p class="ql-block">“胡说八道。他们不围困，庄园会自己放火吗？就是政府放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不是他们有意放的，也是他们的催泪弹引起的。”</p><p class="ql-block">“您怎么看科瑞士呢？”</p><p class="ql-block">“我的丈夫是原来的牧师。他不赞同科瑞士。科瑞士把卡迈尔山庄引上歧途。但那是他的信仰，是跟随他的分支派信徒们的信仰自由。他们没有去害别人。”</p><p class="ql-block">我谢过女士，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那个只剩下一个大水池的卡迈尔中心。</p> <p class="ql-block">在以色列北部，有一个地方叫卡迈尔山岗。</p> <p class="ql-block">一位叫伊利亚的人在那里向当时的各种信仰提出挑战，看哪一个神能不靠信徒点火而燃烧祭品，以此证明到底是哪一个信仰的神是真神。伊利亚在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宗教的经文里都有记载。卡迈尔山岗由此成为上帝的祭坛的代名词。维克卡迈尔山岗以它命名。</p> <p class="ql-block">短短的两年之后，1995年4月19日上午，离维克仅几百英里之外的俄克拉荷马城市中心联邦政府大楼门前停放的一辆面包车突然爆炸，爆炸威力巨大，把大楼消去一半。爆炸时时钟指向9点，即两年前为结束维克围困政府开始采取第二次行动的那一刻。</p> <p class="ql-block">两小时之后，爆炸肇事者被捕，他是一位美军退伍军人，名叫提姆斯麦克维，参加过第一次海湾战争，作战勇敢，担任过美国陆军的一名坦克长。维克围困期间，麦克维参加抗议，在现场分发自己印制的抗议传单，那时，麦克维已经退伍。</p> <p class="ql-block">麦克维被捕后问他为什么要炸联邦大楼？他回答，为维克卡迈尔山庄复仇。</p><p class="ql-block">1995年俄克拉荷马城联邦大楼爆炸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国内恐怖事件。</p><p class="ql-block">1993年维克围困和1995年的俄克拉荷马联邦大楼被炸事件给美国社会留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动摇了美国百姓们对政府的信任，事件给美国社会留下的伤痕和破坏难以估量。</p> <p class="ql-block">2025年2月21日于美国休斯顿</p><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10日更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