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友谊多 比爱情少

致远

<p class="ql-block">早春二月,一个难得的周日,暖阳倾洒而下,给世界披上一层柔和的光纱。午饭后,我照惯例躺在客厅沙发上,准备小憩半小时。平常只需5分钟左右,困意便会将我温柔包裹,15到20分钟后,我又会自然苏醒。然而今天,我却辗转反侧,丝毫没有睡意。</p><p class="ql-block"> 我索性坐起身,打开电视,从央视综合频道开始,逐个浏览各个省的卫视和娱乐频道,把节目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一个能提起我的兴致,无奈之下,只能关掉电视。接着,我又来到书架前,取下一本《二战之谜》,本想在历史的长河中寻得片刻宁静,可翻了几页,却觉得索然无味。不知为何,一种心慌意乱、坐立不安的感觉紧紧攫住我,让我难以平静。</p> <p class="ql-block">  心里烦闷,想着出去走走,舒缓一下心情。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却依旧心烦意乱。于是,我径直走到那辆“丰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小区,顺着醴陵大道朝城区方向驶去。穿过城区后,我猛地想起,差不多有一年没去过西山公园了,不如就去那儿转转。汽车驶过西山大桥,我一路把车开到党校前坪,停稳车子后,便迈开脚步,沿着公园的主道向山上走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沿着公园主道拾级而上,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将冬日的萧瑟隔绝在外。草丛里,几簇不知名的小黄花在寒风中微微颤动,那一抹明艳的黄色,倔强地为这二月的公园添了几分盎然春意。虽说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可园中游人寥寥。漫步其间,我的心情也在这宁静的氛围里,渐渐由浮躁转为舒畅。我一边悠然前行,一边沉醉于眼前的景致,不知不觉拐过一道弯,“惜红坊”的牌楼便映入眼帘。</p><p class="ql-block"> 远远地,我瞧见对面走来两男一女,三人正相谈甚欢。我不紧不慢地迎着他们走去,待双方快要靠近时,他们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一齐将目光投向我。我也下意识停下脚步,与他们对视。只见中间的男子满头银发,却身姿笔挺,周身散发着一股气宇轩昂的不凡气质。他身旁的女子身着一袭紫色长呢大衣,虽已年过半百,可身材高挑,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间尽显典雅高贵,右手亲昵地挽着男子的手臂。右边的男子则显得颇为普通,年纪约莫五十上下。</p><p class="ql-block"> 我们就这样近距离地相互凝视着,奇妙的是,一种仿若亲情的感觉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突然,那位普通男子朝我喊道:“发哥!你是发哥吗?”我脑袋“嗡”的一声,茫然地看着他,试探着开口:“你是华子,对吗?”“对对对!”华子兴奋不已,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而后转身朝着那位贵妇激动地喊道:“燕姐,这是发哥!真的是发哥呀!”燕姐听闻,急忙快步走来,轻轻推开华子,紧紧拉住我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发……饼哥,真的是你啊!”我喉头一紧,哽咽着点了点头:“燕子,是我。”燕子瞬间扑进我的怀里,泣不成声,喃喃低语:“可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朝白发男子看去,只见他侧过身,正仰头望着惜红坊的牌楼。我轻轻拍了拍燕子的肩膀,慢慢将她推开,低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醴陵的?”“我和老王都退休了,想着再回一次家乡,和亲友们聚聚,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真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上了。”接着,华子在一旁补充说:“发哥,燕子姐是正厅级退休,姐夫是正部级退下来的。”姐夫听了,扭过头,笑着嗔怪:“别瞎说了,现在都只是普通老百姓。”华子接着话茬:“燕子姐为了找你,在这儿多留了两天,问了好多以前的熟人,都没打听到你的消息。她和姐夫今晚的高铁票都买好了,正准备回京都呢。”</p><p class="ql-block"> 燕子朝着白发男子喊道:“老王,快过来。”老王面带笑容,走上前来,伸出手和我紧紧相握,爽朗地笑道:“哈哈哈,你就是燕子一直念叨的饼哥啊,怪不得她总提起你,尤其是这退休后的两年。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的笑声在公园里回荡开来,满是重逢的喜悦 。</p> <p class="ql-block">让时光回到上世纪60年代,11岁那年的一个傍晚,家门口那片宽敞的大坪,驶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车门打开,一位身着笔挺军服、风韵端庄的中年女人走下车,她身后跟着三个小孩,径直朝着对面石公家走去。石公家瞬间传出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而我们这群调皮的小孩子,兴奋地围着吉普车打转,这儿摸摸、那儿瞧瞧,玩得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 母亲告诉我们,刚进去的那位女士是石公的女儿。1949年,当时还在读中学的她,毅然参加了解放军,跟随南下部队离开了家乡。听说后来,她与一位军官结了婚,一直在某军区服役。第二天,身着军服的女人与左邻右舍一一告别后,便乘坐吉普车离开了,可那三个小孩却留在了外公外婆家。</p><p class="ql-block"> 三个小孩中,燕子是姐姐,另外两个是弟弟。燕子是个活泼可爱、阳光开朗漂亮的高挑女孩,和我同岁,小我5个月。说来也真是巧,燕子转学到我们学校后,竟和我分在了同一个班级,而且就坐在我的前排。燕子性格热情大方,很快就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特别是她的歌声特别动听,没过多久,老师便让她担仼了班级文体委员。</p><p class="ql-block">有一次上音乐课,老师因病无法上课,便让燕子代替她教大家唱歌。燕子落落大方地站在讲台上,教大家唱起了《我们的田野》。她唱一句,同学们就跟着唱一句,她的歌声宛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同学们都沉浸其中,课堂上没有一个人讲闲话,也没有谁在下面做小动作。</p><p class="ql-block">在一节数学课上,老师正在黑板前专注地书写着公式,粉笔摩挲黑板的沙沙声不绝于耳。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前桌燕子的身上,刹那间,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我拿起钢笔,在数学书的半空白页上,小心翼翼又迅速地勾勒起来,不一会儿,一幅以燕子为原型的背景漫画图便呈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同桌的女生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她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瞪着我,可我故意视而不见,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突然,女生“唰”地一下站起身,大声朝老师喊道:“老师,致远不听课,在书上画像呢!”</p><p class="ql-block"> 老师闻声,放下手中的粉笔,稳步朝我走来。他轻轻拿起我的数学书,目光在画上停留片刻,随后将书页面转向全班同学,展示一圈,问道:“大家看看,画得像不像?”同学们瞬间来了兴致,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着,紧接着异口同声地回答:“像!太像燕子了!”</p><p class="ql-block"> 听到同学们的回应,燕子微微侧过身,悄悄伸出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下。老师看着我,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说道:“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p><p class="ql-block"> 六一儿童节临近,老师让燕子负责组织排练节目。燕子挑选了《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深受大家喜爱,同学们都抢着报名参加。我生性腼腆,性格内向,加上我放学后需要给自家菜地浇水,便没有报名。放学时,燕子追着我问为什么不参加,我如实说没时间。她却立刻说道:“以后我帮你一起浇水,你一定要参加!”说着,便硬拉着我加入了剧组。第二年六一节,燕子选排《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又把我拉进了剧组。她也确实说到做到,每天放学后排练结束,就和我一起去菜地浇水。我试图阻止她,可她一听就不高兴,我也只好由着她。后来她外婆知道了这事,骂她“吃了迷魂药”。</p><p class="ql-block"> 冬天到了,农活渐渐少了。为了让父母能多睡会儿,不用早起,我便自己早早起床做饭,好让兄妹几个吃了再去上学。可我做家务不熟练,燕子便每天清晨都会过来帮我生火、做饭、炒菜。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我常常会磨蹭一会儿,燕子也不着急,总是耐心地在我家门口等着。我母亲特别喜欢燕子,时常念叨:“将来也不知道谁家小子有福气,能娶到小燕子这样又漂亮又懂事的姑娘,肯定旺夫又旺家。”</p><p class="ql-block"> 后来,燕子考上了重点中学,我的成绩虽然一直名列前茅,但由于家庭成分属于“21种人”子女,最终只能上一所二等学校。文化大革命期间,燕子所在学校的文艺宣传队组织排练舞蹈《洗衣歌》,她担任主演。每次她们去各地巡回演出,燕子都会叫上我,让我帮她拎衣服和道具。</p><p class="ql-block"> 然而,文化大革命进入“文攻武卫”阶段后,一天夜里,一辆军用吉普车悄然来到,将燕子兄妹接走了。</p> <p class="ql-block">1968年,复课闹革命了。一个静谧的夜晚,燕子姐弟三人又被一辆军用吉普悄悄的送回到了外婆家。次日清晨,窗外传来清脆的喊声:“饼哥、饼哥!” 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赶忙爬起床,打开窗门。只见燕子站在那儿,那一刻,惊喜瞬间涌上心头。燕子满脸笑意,兴奋地说道:“复课啦,我又回来啦!”</p><p class="ql-block"> 很快,到了年底,我们初中毕业了。当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正席卷而来。有一天,燕子找到我,一脸认真地说:“我打算参军去,过几天我父亲会派人来接我。你有什么打算呢?” 那时的我,对未来一片渺茫,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奈地回答:“听天由命吧。”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还是适合读书,你有读书的天赋。” 我苦笑着回应:“哪还有书可读啊,所有高校都停办了。” 她却十分笃定地说:“高校肯定会恢复的,你以后一定会有好前程。” 说着,她拉起我的手,认真地承诺:“相信我,如果我在部队发展得好,一定会帮你。”</p><p class="ql-block"> 在她离开的前一晚,我们相约在她外公的菜园旁。我拿出积攒许久的零钱买的笔记本,送给她,并在首页写下一句赠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接过笔记本,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能把那本数学书送给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啊!” 随后匆匆跑回家,翻找出那本数学书,又急忙返回。她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然后掏出一支钢笔递给我,声音略带哽咽:“这支钢笔给你,留个纪念吧。” 我看到她眼中闪烁着泪花,赶忙说道:“你前途一片光明,以后可别忘了我们。” 她坚定地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她抬手捂住眼睛,转身快步离去。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她走进外婆家的门,才缓缓转身回家。</p> <p class="ql-block">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自燕子参军离开后的几年里,我仅听到由她教书的姑姑传的一句话“燕子要我代她向你问好”,此后便与她断了联系,再无任何音信。在满心的期盼中,我进入一家机械厂,成为了一名学徒工。凭借自身的不懈努力,再加上师父们的悉心指导,我的技术突飞猛进,工资也比同期进厂的学徒高出一到两级。</p><p class="ql-block"> 彼时,与我年纪相仿的伙伴们纷纷成家立业。同样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有些人甚至已经初为人父。我们村地处城中村,主要以种植蔬菜为生,虽然是农村户口,但经济颇为富足。在当时,乡下姑娘都以能嫁到我们村为荣耀。再加上我为人冰魂素魄,金玉其质,口碑极佳,每天都有媒人登门提亲,可我全都婉拒了。有时候,父母碍于亲朋好友的情面,劝我去见见前来相亲的姑娘,我也是连正眼都不瞧人家一下,便直接拒绝了。那时介绍的对象里,有某县长的侄女,某镇长、某书记的女儿,还有据说貌若天仙的姑娘,可这些人都无法走进我的心里。就连厂里姑娘向我示好,我也装作浑然不知,内心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p><p class="ql-block"> 23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全家人正在吃午饭,工厂碾米机房的一位工人匆匆跑来,对我说:“小肖师傅,能不能抽点时间?碾米机坏了,来碾米的农民都排起长队等着呢。”我急忙放下手中的饭碗,跟着他赶到机房。没用5分钟,就排除了故障,排队的农民兄弟们纷纷拍手称赞。我洗净手,正准备回家休息,一位农民兄弟问我:“乃古,今年多大啦?”我笑着答道:“23岁了。”“哈,真看不出来!有小孩啦?”碾米的工人接过话茬:“他还没结婚呢!”一听我还单身,这位农民兄弟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结婚?我儿子19岁就当爹了。要是不嫌弃,到我们乡下去找一个,漂亮姑娘可多着呢。”我头也不回,拔腿就走。虽说心里不愿听这些话,但这些话确实深深触动了我。是啊,同龄人都已结婚生子,而我却依旧单身,也难怪背后有人议论:这小伙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啊,一提相亲就不高兴。</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巧,第二天嫂子跟母亲说,她们厂长的女儿去年刚高中毕业,厂长夫人见过我,想问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女儿见个面,相互了解一下。母亲问我意下如何,我一口回绝:“算了吧。”母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可你也得想想,这现实吗?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她都参军这么多年了,一封信都没给你寄过,说不定早就把你忘了,别再犯傻等下去了。”嫂子也在一旁帮腔:“人家可是管着五六百人的大厂长,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你,那是你的福气。再说了,我和你哥都在他厂里上班,你就当给哥嫂个面子,去见见吧。”就这样,我勉强答应了见面,后来稀里糊涂地就结了婚。</p><p class="ql-block"> 结婚后的第三天中午,我坐在家门口,拿着一把花两块钱买来的二胡,拉着那首《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突然,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的大坪中间。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戎装的女军官,她身姿挺拔,英姿飒爽。我起身抬眼望去,那一刻,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步步向我走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完全不知所措,嘴里下意识地轻轻唤了一声:“燕子,是你吗?”燕子走到我面前,说道:“是啊,不认识我了?”随即,她抬头看向门框上贴着的“喜结良缘”对联,又问道:“你结婚了?”我低下头,轻声应道:“嗯。”“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燕子突然质问道。我惊恐地看着她,解释道:“我想给你写信,可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清楚你的情况。”“不知道?那你没收到我的信吗?”“没有啊。”“我姑姑没把信转交给你?”“啊!你姑姑,之前就只传过一次口信,说你问我好,根本没给过我信。”那时,我们那儿没有门牌号,信件都是寄到大队,然后自己去大队取。所以燕子的来信都是先寄到她姑姑的学校,再由她姑姑转交给我。“真的吗?”燕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真的!”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燕子转身走进她外婆家,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燕子和她姑姑激烈的争吵声,可没过多久,便没了声响。</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晨,我刚一打开门,燕子姑姑那十岁的儿子华子便跑了过来,递给我一封信,说道:“发哥,这是燕子姐给你的信。”我赶忙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饼哥!我走了,命运弄人,我们有缘无分。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祝你幸福!”看着字里行间流露的真挚情感,我的心犹如被刀割一般疼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因城市扩容,我们原来居住的地方全部被拆迁。左邻右舍纷纷分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随着老一辈人相继离世,我们这一辈人几乎不再有任何来往,彼此间也没有了信息互通,俨然已形同陌路。</p> <p class="ql-block">“发哥!你在想啥呢?”华子的声音,瞬间将我从深深的沉思中拽了回来。老王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感慨,说道:“燕子的心结,这回总算是解开了。这么多年,我这老伴啊,时不时就跟我念叨你,心心念念着要回醴陵看看,她一直坚信,一定能找到你。” 燕子在一旁,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这些年,我总是忍不住琢磨,你如今过得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现在亲眼见到你,我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压了几十年的心结,也彻底解开了 。”听着他们的话,我满心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能被你们牵挂这么多年,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今晚,咱们找个饭店好好聚聚,庆祝咱们的重逢?”</p><p class="ql-block"> 华子一听,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今晚所有亲戚都在月亮湾饭店,给燕子姐和姐夫践行呢,六点准时开饭,咱们得赶紧下山。”我有些不舍,试探着问:“再多留两天呗,刚见面就又要分开,太可惜了。”老王无奈地笑了笑:“行程都订好了,改不了啦。好在燕子的心结解开了,她也没啥遗憾了。下次你来京都,咱们再好好聚,我和燕子能陪你痛痛快快玩个十天半月的 。”燕子也在一旁附和:“对呀,你来京都,反正咱们都退休了,有的是时间。”说完,她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坚定:“保重!咱们来日方长。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就那样呆呆地站着,望着燕子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重逢时的满心欢喜,转瞬就化作了无尽的惆怅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远处起伏的山峦和近处郁郁葱葱的树木上,“惜红坊”的牌楼静静沐浴在这片金色光芒之中,显得格外宁静而美好。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场离别而叹息,向即将落下的太阳,也向远去的故人告别。</p><p class="ql-block">我低声吟诵着:“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