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窝窝头情结

雪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我考入了祁县的最高学府一一祁县中学校，荣幸之至！但在那个时代，粮食还比较匮乏，而粗粮细粮分食便成了上学吃饭的主旋律，吃窝窝头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来自农村的我，除了能吃苦就是能吃饭！呵呵，我个子不大，但饭量不小！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春风吹拂了每一个家庭，家家户户的大小男女成员都能吃苦！有了自己家的责任田自留地，谁还“长阵阵（地亩分段）短阵阵，到了地里歇阵阵（时间）”呢？劳动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耙地播种间苗浇水施肥除草打药收割晾晒入仓磨面一系列农家子弟该干的都会做都能做，割草挑菜喂猪养羊出圈攒粪撒粪拔水挑水的各类活计样样精通。但这一切吃不上饭吃不好饭哪样都干不成，而早晚的玉米面渣渣，加上粗面窝窝头成了日常！

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年六月份的中考在即，龙口夺食的季节，中考正好是夏至日之后，要不及时收割麦子晾晒麦粒恐怕雨季来临小麦粒会发芽霉烂，也为减轻爸妈负担，不复习考试内容，跟父母谎称割麦子就能考中，不割就考不住高中了，其实爸妈很辛苦的，不能让他们太劳累，爸妈也没办法，只好同意，当年小麦的产量并不高，所以也显得金贵。用镰刀割麦子，捆成小捆，其实也不小，每捆最起码也有三四十斤重，四五捆立起来堆成一个小垛，用平车拉到打谷场排队，用脱粒机脱麦子，邻里之间相互帮助，略显省心，但脱完这家脱那家，可不是一般的苦！吃饱喝足才能干活！颗粒装袋收回，又怕麦粒未干透，所以得扛到房顶上去晒，烈日炎炎，但心态仿佛拉车的祥子，在烈日与暴雨下抗争！当年卖化肥的袋子能装小麦八九十斤，比如硝氨袋子，有的能装小麦一百多斤，比如碳氨袋子，趁着太阳还好，十六七岁的年龄，光着脊梁，穿条短裤，自己把一袋袋小麦扛到肩上，一手扶梯，一手抓袋口，踩着梯子一节一节登上房顶，撒开摊均匀了，晒上一天基本上能干透，下午再趁热装好袋子再一袋一袋扛下来入“洋灰闷柜”（当年为了储存粮食，家家户户都打制有水泥箱子，上面开口，夹铁条，木头盖子）夯实麦粒后封口，家人一年的细粮便有了保障，但并不像现在的丰产！这么能干，能吃是必须的。呵呵，或许是为自己能吃找借口！

上了高中，因为离家较远，只能住校上灶（当年的母校哪来的食堂？），也因此结缘于学校的窝窝头。

粮食匮乏的年代，我们上学吃饭买饭票百分之六十的粗粮，百分之四十的细粮，所以粗粮成为我们的日常，那久违的窝窝头也便成了维持上课不挨饿的保障！而住校生百分之九十来自于农村，早晚吃玉米面窝窝头成了我们的唯一！中午改善伙食破天荒地吃一顿细粮，那饭吃着真香，虽然少油没肉的！

所以，那年月，再好的饭也不能天天吃！窝窝头便给我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窝窝头，黄又黄，将军帽儿充饥肠。这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也有讲究。玉米面加温水，得揉得恰到好处，软了不成形，硬了咬不动。捏成中间空的窝头样儿，往笼屉里一蒸，热气腾腾的。现在看起来，那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美食，细腻光溜，掺和着白面，甚至牛奶，蒸箱里一蒸，那真的是色香味俱全！而当年，锥形造型，底部用大拇指按压一个空洞，深浅不一，因而深点的能熟透，浅点的就熟不了。吃窝窝头的时候，那口感，粗粗拉拉的，划喉咙！不过，当年的窝窝头就是有股玉米香！当年吃窝窝头的绝配是灶上炒的辣子白，我们普遍用着当年省监犯人生产的铝制饭桶或饭盒，盖子里面打一两角钱的辣茴子白，窝窝头放菜上，饭桶或饭盒里打上能映见星宿的米汤，美其名曰：窝窝头就咸菜，日子过得也不赖！你无法想象，当年的我们打上饭后，就地一蹲，不管冬夏春秋，夹筷子辣茴子白，吃一口窝窝头，再喝上一口没有米粒的稀饭，时不时刮来一阵风，一边端起饭盒，一边用手遮挡，哪能挡住那“恼人的秋风”，所以“料面”已加进了饭菜，也便胡乱地吃下！农谚说得好：吃上土土快长（哈哈，意思是吃上土能吃饱肚子更能长个子）！更让人恼火的是那“将军帽儿”窝窝头，咬一口，发现里面竟然没有熟，还是窝窝面（我们称未熟的玉米面），这窝窝头便成了鸡肋，扔了可惜，吃下去烧心！我胃口不咋地，于是，把生面抠去，从边上咬那将军帽儿，心里少不了怨恨！接着便是上课时的胃口难受，那年月，就这样一天天挺过！哪像今天的孩子们，坐在餐厅，夏天晒不着淋不着，冬天冻不着，不过，他们的体质确实差！

那年月，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是这一口下去，满满都是踏实感。大人们总是说，能吃上窝窝头就不错啦，可别挑三拣四的！窝窝头特别耐饿，其实是难消化！

现在窝窝头倒成了稀罕物，偶尔吃一次，也成了奢侈的美味，打打油腻，粗粮更营养！咬一口，唇齿留香；嚼一下，便想起那些苦日子里的欢笑和泪水。

小小的窝窝头，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是咱老百姓生活的一个缩影。吃窝窝头，吃的不只是一种食物，更是一种情怀。

小小的窝窝头，回放着当年的苦涩与真实，让我们不忘本，让我们知道如今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这简单的食物，在岁月的长河里，有着独特的地位，它见证了岁月的变迁，也见证了我们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