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为了阅读理解的方便,我们可以把伦敦的旧书店,换成长沙黄兴路的糖果店,换成阜新解放大街附近的那条菜市街,这样一来,你就会发现,就在菜市街,你曾经和一家三代人经营的小菜店有着深刻的关系。“哇,孙子都这么大了啊,看着你们一家人在这里做生意。”“都一把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没有多久,由于城市建设,那家老店不见了。你知道,你有时候不经意路过,就会突然间出神。我其实也一样,在成都生活过很多年,总是和人讲起来川大一侧的培根路。如今,培根路消失于地图上,也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为了自证,我们需要记忆。经典作品《生死朗读》其实就是自证过程的艰难和困惑,那种令人窒息的清晰最终迫使接受阅读的生命采取了冷静的告别方式。我后来很少回川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培根路。在长沙,有个二里半这样的地名,附近有历史遗迹,也有酒铺的风幡。我1980年代曾经在那里认真地生活过四年,那时候青春的热血二十四小时喷涌,夜晚都被太阳的光芒折射,一江流水的一侧是柳树林,是沙滩,是漂浮于江水上的汽笛声。如今,这些都是记忆。记忆是让人缱绻不安的事物,不能没有,多了则会缠绕着当事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读《查令十字街84号》,需要沉浸在其朴素的叙述中,就像我们今天依然阅读许地山的《落花生》一样。一样是对于生活的感悟,一样是对于身份的认同过程,一样是淡得离奇的对话,清水一样。我突然想起来“淑”这个字在中国古代文化中的意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来引述一段1950年10月15日的信的内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把它端端正正地摆在案前,整天陪着我。我不时停下打字,伸手过去,无限爱怜地抚摸它。倒不全然因为这是首版书,主要是我打出生起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书。拥有这样的书,竟让我油然而生莫名的罪恶感。它那光可鉴人的皮装封面,古雅的烫金书名,秀丽的印刷铅字,它实在应该置身于英国乡间的一幢木造宅邸;由一位优雅的老绅士坐在炉火前的皮质摇椅里,慢条斯理地轻轻展读……而不该委身在一间寒酸破公寓里,让我坐在蹩脚旧沙发上翻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会有怎样的体验?你不再觉得这是简单的书信内容。简单是朴素的致命一击,简单没有肌理,没有质感。简单是粗糙的另外一种形式。就像一个女性没有丰腴的身体一样,至少,我们这个世俗的社会会以那种皮包骨的瘦削来压制我们对于丰腴之美的追求。“无限爱怜地抚摸”一本书,这种场景电影无法再现,至于“油然而生莫名的罪恶感”,则只能仰仗于文字来造成生命情感上的运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也许,你会去听一个人讲书,比如fd,结果是什么?你没有任何细节的支持,这样的阅读一如盛夏酷暑没有浇水的小苗,不是打蔫,而是直接枯死。你没有个人参与的体验,你委身于随波逐流,这是《查令十字街84号》在今天的另外一个意义:瓦解世俗化的阅读行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