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太行门卫》连载（17）：赵武成领衔党工委

空谷闲云

长篇报告文学《太行门卫》连载（17）

孔令贤 著

第一篇 挽狂澜

（昔阳1937年11月前）

第四章 星火播种

第一节 赵武成领衔党工委

勇敢探索、一往无前的仁人志士，何止赵光寅！1937年底，昔阳抗日战线暗流涌动，高潮将至，已然到了凝聚力量，核心引领的至要关头。

对此，中共正太特委（平定特委）早在未雨绸缪。

四个月前，以“七七事变”为开端，日本侵略者的魔爪疯狂地伸入华北，从张家口突破国民党军防线入侵山西，矛头直指省城太原。

那时候，红军尚未东渡黄河，八路军也未开拔三晋。响应中共中央8月7日“全国通电”，山西牺盟总会根据形势变化做出决定，改编国民兵军官教导团为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开赴前线抗日。

8月间，驻平定的“教五团”，按照命令，改编为决死队3纵队教导团第五团，向南撤至武乡、榆社一带，具体进行改编工作。

时任“教五团”政治处干事赵武成，随队从平定出发，经锁簧、张庄，过界牌岭，向昔阳进发。

正兴致勃勃，准备投入故乡怀抱，忽听有情报称，日军从河北元氏、赞皇欲经昔阳九龙关夹攻太原。时局骤变，调整部署，上级命令赵武成带一连兵力到东冶头镇驻防，以警戒日军经这里向太原进犯。

不是路过，是驻留。赵武成既感突兀，更觉责任重大。而这一更变，促成他生命轨迹发生逆转，也迎来昔阳历史一个重要节点。

　　顶着炎炎烈日，赵武成踏上昔阳故土，千头万绪在心间缭绕。

自1929年夏天离开昔阳，游子在外，八年间，无时无刻不想她，念她。这里有他童年嬉戏淘气的记忆，有从斯文刻板的村学堂老先生那里汲取知识的乐趣，有他经过同家庭抗争，父亲送他到阳泉坐火车，赴太原考取公费学校而徒步丈量过土地，有他同李一清、乔增禄等组织反对恶霸官商、办进步刊物的奋斗足迹，有躲避阎锡山政府迫害，救他于命悬一线时的温暖怀抱......不管走得再远，无论离别多久，丝丝缕缕故乡情，剪不断，理还乱。

原本想凭借学识才华改变命运，衣锦还乡，报答家乡父老，战争却使他走上抗日道路，为挽救民族危亡而斗争；原本欲依托学贯古今，智通中外的先天禀赋，激扬文字，兼济天下，在政治上大展宏图，不成想抵抗外敌使然，竟以一身戎装回归故里......

昔阳却一如既往地沉寂，保守，一副旧模样。唯有牺盟会宣传发动抗日，活跃着死气沉沉的气氛。

赵武成在县城稍做停留，便率队前往东冶头。

之前，赵武成的人生字典，东冶头几乎是一页空白。他像别的军事指挥员一样，马不停蹄地察看传说中的肥子国、昔阳城，于古军事要塞白皮关、泥澄口部署防务，还远赴九龙关、虎寨岭收集情报。一个星期的紧张忙碌，他对东冶头一带的山川形势已了然于胸。

岂料兵力刚调遣完毕，立脚未稳，上级命令赵武成离开部队，就地留在昔阳县，开展地方抗日工作。

对于这个安排，赵武成默默接受。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他知道，党的需要，就是自己的岗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一个月后的任命，奠定了他在昔阳党建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赵武成清楚记得，那是1937年9月8日，由彭涛任书记的正太特委（平定特委）派人来传达指示，根据形势发展和昔阳抗战的实际需要，决定组建中共昔阳县工作委员会，任命赵武成为工委书记，李经麟为组织委员，宋乃宽为宣传委员。

赵武成是在县城接到这项任命的。他的两个搭档，皆为太原读书、谋生时的同乡。

刚满25岁，风华正茂好年岁！

上图：赵武成，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天津市委第二书记，河北省委书记处书记，国家建委副主任，中顾委委员等。1984年6月，应邀回昔阳参加党史征集会议时，特为故乡题字。

　　受命于危难之际，首次独立担纲在共产党尚未开发的处女地筚路蓝缕，赵武成不胆怯，不彷徨，热情满腔，步履铿锵。

经历过与国民党反动统治斗争的严峻考验，经受过国民兵军官教导团的实践淬炼，他已掌握沉着应对各种复杂局面的本领，学会在斗争中求生存，游泳中学游泳。经常性研学马列主义，有深厚的国学功底支撑，将科学思想与传统文化融汇于一身，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工作在故乡，地熟，人熟，有依靠，有帮衬，有回旋余地。刚毅，干练，沉稳，善思，侠骨柔肠，成就着赵武成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北掌城人李经麟。找到赵武成报到。1936年，这个18岁的青年，考入李一清任教的太原成成中学，并在学校加入牺盟会。翌年春，加入共产党。年轻，热情，很有组织才华。

宋乃宽也来了。他出生在县城外穆家会村一个富裕家庭，太原友仁中学毕业。1935年经李一清帮助，秘密加入共产党，后考入山西大学。翌年秋加入牺盟会。口才好，有激情，经常在太原街头发表演讲，教唱抗战歌曲，颇受大众欢迎。

赵武成与李经麟、宋乃宽于县城相聚，共产党组织在昔阳本土降生，由此有了催生剂，吹起预备号。

县党工委组建时，县境内的共产党员，除牺盟会的赵光寅、李之实、马希贤、陈颉宇、李进军、李经宽、王子一等人，便是李进军在县城及附近村庄发展的20余人，均处于秘密状态，单线联系。欲将这些共产党员组织起来，开展工作，考验着初生的昔阳县党工委。

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声越来越近，县城人心浮动，慌乱不堪。。那些日子，一个身材高挑、眉毛浓重、目光犀利的年轻身影，总于大街出没，到牺盟会办公地，找赵光寅、李之实说事，去各个机关，与地下党员谈工作。政府机关正酝酿撤离，人慌马乱，没几个人认得这个人就是昔阳县党工委负责人赵武成。

更多的时间，赵武成出现在县城附近乡村，由李进军相跟，联络单线联系的党员。也在收割庄稼的田地里和农民交谈。一腔乡音，满腹经纶，总在人们心海里激荡起涟漪。

夜晚，则回到县城南隅胡家沟一处豪宅住宿。

那是南关地主宋广识的庄园，气派足矣，县城里凤毛麟角。老主人已逝，由其儿子宋立志，也即李一清夫人宋静一胞兄掌门。缘于李一清教育、引导、影响，改变着这个家庭的成分构成，一个背景深厚的封建家庭，居然有反封建斗士，秘密共产党人，譬如宋静一等。也倾斜着家族的政治天平，同情进步事业，包容共产党，支持抗日。毕竟救国图存，是每个有良知中国人的共同责任，不分阶级、阶层、民族、宗教。

　　县城一隅灯下黑，成为共产党活动的安全屏障。赵武成和李经麟、宋乃宽，经常在宋立志家沟通情报、汇总情况、部署工作，算是集体办公。

一日，赵武成与李经宽一道，白天在县城，动员群众疏散，实行空室清野。傍晚回到住处，呀，偌大个宅院，鸦雀无声，个个房门紧锁，院内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住的那个房间，门上吊着串钥匙。

赵武成这才知道，宋立志携全家逃难去了。在外奔波一天，晚饭没地儿吃，情急之中瞅准此屋堆放着的粉条。饥肠辘辘间，便拿着粉条，一根根在煤油灯上烤着吃。日子一长，竟将宋家储存在这里整摞整摞的粉条吃了个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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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孔令贤，山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10余部散文、报告文学作品及图书出版。作品曾获省内外多个文学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