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6岁那年,我们家在父母朋友的帮助下,终于在清原有了一处小平房。房子不大,却盛满了我们一家人的欢喜。那时父亲常年下乡很少在家。母亲当老师,放学后还要家访、补课,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尤其冬天,常常等天黑透了,妈妈才像个雪人似的拖着疲惫的身体风尘仆仆地走进家门。</p><p class="ql-block"> 我和弟弟成了“留守儿童”。每天放学,我大脖子上挂着一串钥匙,牵着弟弟的小手,眼巴巴地望着巷口,期盼着妈妈早点儿回来。后来,我在好心的邻居文大娘和静姐姐言传身教下,慢慢学会了生炉子、做饭。她们告诉我生炉子的技巧:底层垫几张算草纸或牛皮纸,上面铺一层绒柴,再摆劈柴拌,最后放煤块。她们又教我,做饭时先往锅里倒上几瓢水,然后抓几把高粱米,用瓢淘洗几遍,淘出沙子,再把米倒进锅里。如果火不爱着,就用手摇鼓风机吹一吹。</p><p class="ql-block"> 记得第一次切菜,我踮着脚站在小板凳上,笨拙地操起大菜刀,做了胡萝卜、芋头、鬼子姜、豇豆四盘咸菜。结果刀锋一偏,手指顿时鲜血直流。我咬着牙,用布条裹住伤口,继续切完那些比我手指还粗的咸菜丝。那晚,我牵着弟弟的手,去学校接妈妈回家,当妈妈看到我受伤的手,忍不住搂住我和弟弟哭了。我却笑了,因为6岁的我,终于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p><p class="ql-block"> 8岁那年的冬天,我在家生炉子。因为柴 禾潮湿,怎么也点不着,还弄得满屋子都冒烟咕咚的。我急得团团转,忽然看到墙角的汽油瓶,我拿起来就往炉子里浇了一些汽油。刹那间,“轰”的一声,火苗窜起来老高,眼看就要舔到房梁。</p><p class="ql-block"> “着火了!”我吓得大声哭叫。正哄弟弟睡觉的奶奶听见哭声急忙从里屋冲出来,抄起黑锅就往炉子上扣。火苗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只剩一缕青烟从锅边溜出来。可我的心仍在怦怦直跳,奶奶蹲下身,抱住我,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和煤灰。</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趟平房住着10户人家,一旦失火,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起仍然感到后怕,但更多的是感激——感激奶奶的急中生智,感激那个年代邻里间的守望相助。</p><p class="ql-block"> 如今,每当我闻到汽油的味道,总会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下午。那个汽油瓶里,不仅装着危险的易燃品,更装着我莽撞却温暖的童年记忆。那些烟熏火燎的日子,那些手忙脚乱的时刻,都成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印记,在岁月的长河里闪着微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5年3月4日</p><p class="ql-block">(注:美篇图片来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