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的樱花雨

志超

珞珈山的樱花雨

王志超

在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武汉人最惬意的一件事就是“到武大去看樱花”。每到樱花开放的三月，武汉市民成群结队，扶老携幼涌进武大校园，一睹樱花盛开的芳容。武大樱花已经成为武汉的一张靓丽名片，成为武汉人对春天的一种忘情的拥抱。

今天是周六，女儿提议去看樱花，小外孙女热烈响应。于是一大早叫上网约车一家人就直奔武大校园。

在“国立武汉大学”牌楼前下车，那古朴显拙的牌楼及校名提字，透出武汉大学的厚重和沧桑。由于我们去的早，校园内游人还不多，迎面而来的是满目青翠的高大树木和校园各式风情的教学楼实验楼办公楼，那一群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莘莘学子匆匆往来于校园的大路小道，赶去那汲取科学智慧和追求真理的课堂。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就看到许多执勤的校园保安和指路标志，“樱花大道向左”的标牌告诉我们马上就可以看到闻名三镇的樱花了。

说起武大的樱花，真还有久远的历史了。早在1939年，日本侵略军占领武汉，把武大作为司令部，开始种植了30株樱花，其中有28株开了花。这也是现在有些人提起武大樱花认为是日本殖民强加给中国人民的耻辱。其实，樱花的树龄只有二三十年，到新中国成立后五十年代武大对樱花树进行改种时，日本军人栽种的那三十株樱花树都彻底死绝了。到了1972年中日恢复邦交，日本首相田中角荣送给周总理1000株樱花树，周总理因曾在武大生活过，对武大有特别的感情，就将其中的50株送给了武汉大学。到了1982年和1992年在中日友好十周年和二十周年之际，日本友人又分别赠送武大合计300株樱花，加上武大在这些樱花树的基础上进行的繁殖育苗种植，目前武大内的樱花有1000多株，由虽然数量在国内不算最多的，但由于其品种优种类多，加之种植期较长，花枝繁盛密集，特别是有武大这块金字招牌，武大樱花很快在国内享有盛誉乃至蜚声海外。

当我们走进樱花大道，置身于樱花的花丛之中时，被那一份特别的美所吸引所陶醉。你看看略带粉红的白花开满了枝头，那么茂密那么灿烂，一株株一排排，一团团一片片。站在樱花大道上，你仰面望去，她轻盈的像烟像雪像雾像云像霞，在你的头顶飘荡。站在楼顶上，你俯身看去，那樱花大道像一条粉色的河在绿荫中蜿蜒流淌。当一阵风儿吹来，枝条摇弋，那树冠上的花瓣便七瓣八瓣，十瓣百瓣轻轻地飘洒下来，落在游客的头顶肩头。尤其是那一长排樱花树的背后，那有八九十年历史的武大老建筑，这些灰色花岗石的墙壁，绿色琉璃瓦的楼顶，与这粉色的樱花交织在一起，显得更有历史的韵味感。

漫步樱花的长廊下，那诗一般的意境让我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这花的云，花的雾，花的烟，花的河之中。难怪武汉人如此痴迷于钟情于武大的樱花；也难怪武大樱花这么吸引八方来客共庆这一年一度的花的盛典。

人看樱花，樱花也看人。望着这攒动的人头，滚滚的人流，各种各样，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沉醉于花丛之中，流连于花海之下，他们或一家三代，或初恋情人，或兄弟妯娌，或同学故旧，我摆个造型，你舞起长巾，三三两两，七七八八来个合影，人与花，花与人，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不经意的有两拔人引起我的关注。一家三口，爸爸妈妈用轮椅推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孩子头上没有头发，外衣里面隐约可见医院的住院服。那孩子无忧无虑地在轮椅上不断地指点着美丽的花丛，要爸爸给她照相，妈妈推着轮椅，眼睛里掩不住一份忧伤。爸爸让其他人帮他们一家人在樱花下拍合影。我不知道这孩子得的什么病，但孩子母亲那忧郁的眼神告诉我凶大于吉。我真希望这孩子能永远像这樱花一样美丽绽放！这一家人能像今天这样幸福甜蜜，永不分离。我还看到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我听那老太太指着旁边的房子说“过去这里是标本室，可现在找不到了”。我想他们当年一定是同学，一定在这樱花树下，珞珈山上曾经演绎过他们最美好的爱情故事，当年他们也一定正是青春芳华，就在这美丽的樱花丛中彼此许下了终身，携手一直走到这晚霞般的耄耋之年。

在这百花盛开的春天，红桃花，白梨花，海棠花，黄色油菜花，红白皆有的玉兰花，神态高贵的郁金香，金灿灿的迎春花，还有数不尽的海棠，月季，杜鹃，牡丹……为什么武大樱花格外勾人，每年一个樱花季就有100多万人涌到武汉大学，要来看看这一片樱花，前两年3月26日这一天，武大竟然涌进来的26万人。如此把一个平常看起来规模好大的大学是挤的水泄不通。其实，随着国家绿化事业的发展，樱花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但武大樱花确有其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武大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灿若繁星的杰出人物。我在花丛中穿行，也在历史中穿越，在这珞珈山麓，东湖之滨的武大，曾经有太多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值得记忆的内容，周恩来，董必武，陈潭秋，都曾在这里留下他们革命的足迹；竺可桢，李四光，闻一多，郁达夫，叶圣陶，都在这里著书立说，开启中国科学文化的新篇章。武大的老校长李达还是党的一大的代表，浙江嘉兴南湖的那条红船还是李达夫人王会悟租来的。如此等等，说不尽道不完。而正是这些不仅赋予了武大特别的风格，也给武大樱花赋予了特别的灵魂。我们来武大赏樱，不仅仅是来看花，还是在武大的樱花中去寻找我们内心那份对科学，对真理，对美好，对伟人的崇敬和追求。

朋友，如有时间，不妨你也来武大看看樱花，你在那如烟似霞的花海里，在庄重典雅大楼旁，在闻一多，竺可桢，李四光的雕塑前，在那已经白发苍苍的老武大校友的追忆中，你会读出你自己的人生，读出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读出深藏于我们内心里对科学民主文化真理的追求。

（写于2018年3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