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遐思

叶潇（湖北）

墨记·日歌（壹仟捌佰叁拾叁·2025.3.3）

赤壁遐思

文/叶潇（湖北）

1

这本是一片碧波荡漾，因水而生，以水为命之地。

却因为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声名远扬。

人的意志被焚毁殆尽，水的愿望被焚毁殆尽。

只有面目狰狞的火，一经点燃就永不熄灭。

每一个来到岸边的人，都被灼烤得滚烫而疼痛。

2

装神弄鬼的诸葛亮，借来了一场东风，飘然而去。

借酒装醉的周公瑾，演了一出苦肉计，含笑而去。

心有不甘的曹孟德，唱了一曲碣石歌，含恨而去。

英雄们都在水与火的交错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唯有在火中扭曲呐喊的身躯，和沉入水底的魂魄

至今还在浪涛之上，渴望火焰的熄灭。

3

这是一场阴谋和阳谋互不相让的火。

烧红了天空、烧焦了大地的火，不过是一场让人胆寒的诡计。

而光明磊落的水，不敢多有一丝言语。

如同岸边流泪的人，咬破嘴唇，也不敢哭出声音。

在野心和欲望的火焰里，善良的水就是苦涩的泪。

即便滔滔江河，也只能徒然东流。

4

在江水之上点燃的火，总归要燃到岸边的土地上。

把水烧干，满足不了火的愿望。

水里的鱼虾，岸边的草木，土地上的人与树。

尽皆要献祭于一场火，成就一场火的名声。

灰飞烟灭之中，崛起的人是英雄豪杰，倒下的人是孤魂野鬼。

火的历史，声势浩大。

水的历史，寒凉彻骨。

5

投身于火与投身于水，在同一条船上，结局居然是相同的。

火中的逃生之路，被水堵绝。

水中的求生之道，被火围困。

水与火，都听从了人的指挥，毫不留情地夺人性命。

火中的魂魄看不到阳光，水中的魂魄看不见星辰。

一面划江而治的旗帜，让火昏暗，让水迷濛。

人点燃了自己，问水与火，燃烧与熄灭各有什么样的意义。

6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从清晨直到深夜，岸边都站立着一个孤独的人，举着一支火炬。

有一条船从上游而来，往下游而去。

那艘船被点燃，映红了大江，卷起千堆雪。

千年前就开始在火中挣扎的人

不停地问，还要下多久的雨，火才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