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的等待

晴川

正在午休，闹钟还未响，就被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惊醒，我赶忙去接听。但很遗憾，电话已经挂断了，或许在我未醒之时已经响了一阵，迟迟等不到接通，也便放弃了。

要是平时，陌生号我一般是不予理睬的，不是天生的性情冷淡，实在是骚扰电话实在太多。很多时候陌生号码拨回去要么打不通，要么就是电话推销。所以，干脆打定主意，陌生号码一律不接。如果真有事找我，一次打不通，一定还会再打过来。另外，如果在平时，午休时我一定会记得把手机铃声关掉，确保自己本就见缝插针的午休时间。可是，今天较往常不一样。

早上上班路上，在离家不远的一个较大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看见一个书包直挺挺地躺在马路中间。书包还是新的，一看就是从哪个粗心的学生车子上掉下来的。我不知道它在那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行色匆匆的车辆、行人从它身边疾驰而过。但它依旧没有逃脱其不幸的命运，无辜而又无奈地躺在那里。或许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笃定失主一定会回来捡，也或许大家都赶着上班，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做计划之外的事情。

早高峰路上车流量很大，看来回的车辆有意避开它、甚至绕着它，实在是多有不便。于是，趁红绿灯通行的时候，我匆忙将其捡起。作为老师，我深知书包对学生的重要性。对于一般人而言，它值不了几个钱，但对学生来说，那里面装着的是他的前程与未来。

所以，过了路口，我把车停在路边，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失主的联系方式。可是很遗憾，除了九年级二班和姓名，连学校名字都没有，更别说联系电话之类的。怎么办？我有点纠结。是原地等待还是将书包放在路边显眼的位置等失主回来找？想了想，觉得都不太妥当。因为还要赶着去学校看早读，所以我索性先把书包带到单位，然后在试图联系周围的几个初中，说不定就能找到失主。

到了单位，我首先拨通了家附近一个中学的电话。当我问及学校是否有这个学生时，对方似乎很警惕，说他那里没有各班级的名单。当我自报家门，说明事情经过后，他马上转变了态度，说会查一下，让我留下联系方式，稍后给我回复。

于是，很快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看门见山问我是不是捡到了一个书包，并自称是孩子的父亲。为了谨慎起见，我让他说了一下孩子的名字，还真对得上，于是我爽快地回复了他。接下来我告诉了她我家的地址，并约定中午12点来取，刚开始说让他父亲来去，后来又说让儿子放学路过取。其实不管是谁取，对我来说都一样，物归原主，我也就放心了。

中午下班回家，我把手机放在最容易听到的地方，从做饭到吃饭，一直都在盼着电话响起。可眼看饭都吃完了，快一点了，仍没有电话打来。好吧，不管了，还是先休息吧。于是，就这样，我没有关闭电话铃声，这才有了开始被电话零声吵醒的一幕。所以虽然是另外一个陌生号，我直觉这个电话可能和这个书包有关系。赶紧回电话过去，果不其然，是一个老人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捡到一个书包。我说是，然后清楚地告诉他我的地址，距离他说的所在的位置骑车也就三五分钟的距离。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为了不让老人在风雪中等待，我赶紧穿好衣服，准备下楼等待。为了不让书包被雪弄湿，我找了个大大的塑料袋装了起来。我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棉服，这样醒目一些，老人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只可惜，五分钟过去了，我再打老人电话，他还在找路，说对我说的地方不太熟。我再一次仔细详细地告诉了老人我所在的位置，在什么路和什么里交叉口，从他所在的位置如何如何走，还提醒老人要注意看路牌。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还是迟迟未见人，风雪中等待的我，完全没有了开始的浪漫欣喜，寒冷让我变得有点急躁。终于，我等来了一个电话，说他现在在一个高楼下面，正在往往这边走。言语中，我能感受到老人的不好意思。“好事做到底！”我调整了心态，站在风雪中，在匆忙逃离的过往行人中，笃定得像个定海神针。尽管雪纷纷地砸在我脸上，冷风吹得我头发凌乱，我丝毫不为所动。下雪路滑，为了担心老人心急，路上再出个意外，我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催促老人。

然而又过了十多分钟，我发觉事情有点不太对。三五分钟的路程，至此已经二十多分钟了，怎么可能还没到呢？于是，我再次打通老人的电话，“大爷，您现在到哪了？这样，您先别找了，您找个人问问路。”电话我听到老人说，“你别挂电话，我找个人，你给他说说。”终于，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我清楚地说了我的地址。末了，听见老人说这个小伙子会替他来拿书包，还有那句充满的感激的“都是好人啊！”的感慨。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伙子提着一提奶，径直朝我走来。“我替那个老爷子拿书包，老爷子不认字，他找到我们店问我了，我就帮他来拿了。这是老爷子给你买的的奶。”小伙子爽快地把奶放到地上，真诚而微笑地说。怪不得，这一下子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老人会找得如此艰难。而我从未考虑过这一点，给老人指路时更多强调路的名字，觉得只要能认准名字，准没错。我把书包拿给小伙子，很干脆地收下了老人的心意，或许这也是一份成全吧！我和小伙子互相道谢后，彼此转身离开，各自走进风雪之中。

此时的雪纷纷扬扬下得更紧更密了，倒春寒的风真是刺骨的冷，但我们的心里都是暖暖的，因为我们用我们的力所能及、举手之劳在地帮助身边的人、温暖着一颗陌生的心。抖落一身的风雪，我一身轻松，这种感觉真好！

晴川

202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