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诗心：海天之间忆先贤

顾桐

来海南，于我，不能不想到东坡（苏轼）先生。这位诗文耀如星辰、声名纵贯古今的一代文化巨擘，1097年，两贬（黄州、惠州）之后，再被贬至时称蛮荒之地的儋州（今海南省儋州市）。据称，北宋时放逐官员于海南，是仅比满门抄斩罪轻一等的处罚，这还幸于太祖立国“不杀文士”之训。三年后，也即1100年，先生遇赦北还。船过琼州海峡，东坡百感交集，写下了著名诗篇《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参横斗转欲三更，

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

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

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

兹游奇绝冠平生。

为阅读明白晓畅，在此，我斗胆译成白话诗，大意为：



参、斗星宿一横一转，

时间接近三更；

雨一直不息，风也一直不停，

海天之上仍有晴空。

没有谁去点画云月的散和朗，

天与海本是澄清。

我空有孔子乘筏的想法，

也渐悟出黄帝的弦外之声。

在此蛮荒之地，

即便九死一生，我也无悔无恨；

游历这奇绝风光，

足以告慰我的一生。

（注：苏轼诗中第三、五、六句用典，在此不做赘解。）

苏轼令人倾慕仰止，除他在诗文书画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文列“唐宋八大家”中，书称“宋四家”中）外，也还有他豪迈旷达、不陷沉沦的人生态度。身处如此逆境，他却吟出“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之句，足见其随遇而安、达观非凡。《渡海》这首诗，首联与次联，皆为双关。表面写景，实则抒怀，可说是他的一帧仕途困顿终不折腰的生动写照。1101年，月隐星陨，苏轼北归途中至常州病逝，享年65岁。

儋州古称儋耳，唐武德五年（622年）置儋州，名沿至今。儋州现为海南省辖地级市，常住人口一百余万。因东坡先生流放此处，开堂兴学，除愚启智，也谓“先生不幸而儋州幸”了。文脉不息，传承千年，这里而得“诗乡歌海”之誉。儋州地处海南岛西北，距我旅居地三亚还远。候鸟生活往返匆匆，故一直未能前往拜谒先贤。虽如此，毕竟还在一岛之内，神往中，如近眼前。



（下边图片，为作者手机所拍三亚海天风光，与上文并无关联。只做附录，可供读眼有余时一赏。）

（文前东坡先生在儋州的雕塑图，取自网络，致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