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蔚县过大年（下）

曹珏

暖泉古镇位于蔚县西部，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因有一年四季水温如一的泉水而得名‌。但水源近年来由于煤矿开采被破坏，恒温泉水已经没有了。
我们在古镇主要游览了西古堡、暖泉书院，以及观看中华文化瑰宝打树花。
暖泉古镇历史悠久，建于元代，壮大于明清。先民在小小的暖泉镇连修了北官堡、西古堡、中小堡三个城堡，以及皮坊巷、常家巷等六个街巷和多个庄。发展为“三堡、六巷、十八庄”的格局，达到了小镇历史上的辉煌时期。厚重、坚固的城墙和繁华的街巷足见此镇人居和军事防御的双重地位‌。
西古堡是唯一有两座瓮城的古村落，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两瓮城都朝东开门，使得入口隐蔽。我们从北堡门外的瓮城门进入。瓮城门与堡门成90度，以防冲入的敌兵直冲堡门下。城墙高10米左右。 西古堡北堡门外的瓮城。瓮城是重要的城堡防护建筑，可以将进入的敌人像“瓮中捉鳖”一样地消灭。瓮城内由砖券的北堡门通往城内。
古镇的古民宅、古寺院、古城堡、古戏楼四大文化奇观集为一体，西古堡是古蔚州800庄堡中最为独特且保存最为完好的，是蔚县古堡的代表。 堡内是一条青石铺成的南北主大街，该街长227米，明清时期建成并保存完好的古民居分布在街的两侧。游览路线是从北堡门沿街走到南堡门瓮城。 出这个券门就是南堡门的瓮城。券洞内的地面由大青石铺成，历经多年磨损，已经光亮如镜，见证了古堡的沧桑岁月‌。瓮城内，广慈庵、地藏寺、双耳戏楼等多座建筑星罗棋布。 瓮城内正对南堡门的双耳戏楼小巧精致，飞脊背斗拱，彩绘纷呈。戏楼主体不大，三开间戏楼两侧各有耳房与主楼相连，因此它叫双耳戏楼。 南瓮城建筑格局设计精巧、结构繁复，分上、下二部分。不大的城墙上有多座庙宇、殿堂、楼阁，高低错落。可从瓮城内广慈庵进入，登上瓮城墙。 南瓮城门。门外还有个财神庙。接着，原路返回。 回到北堡门，堡墙上建有五彩财神庙。北瓮城的古建筑物主要在堡墙上。
北瓮城堡墙上的九天阁高达16.5米，为古堡增添了雄伟与壮观‌。西古堡的堡门、瓮城等建筑，体现了古代军事防御的智慧和工艺‌。 站在堡墙上俯瞰，错落有致的街巷、堡内民居尽收眼底，虽然只看了三堡中的西古堡，但这里的古城堡、古寺庙、古戏楼、古民居四大古建奇观让人心旷神怡。 离开西古堡，沿街去往树花广场。路上，晚清时期的义成德格外显眼。最初它作为会馆和钱庄使用，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演变成了现代的民宿。
坐落古镇中心河滩街的暖泉书院（又名王敏书院、凉亭书院）是又一个著名景点，书院是元代工部尚书王敏的家塾，是暖泉古老文化的标志和象征。 暖泉镇以镇中心原有一股三冬不冻的泉水而得名，书院亦因之得名，整个书院以泉为胜，书院内五六月中无暑气，二三更里有书声。 书院后方逢源池的泉水经亭下暗道流经八角井，俗称“水过凉亭八角井”。
书院正中五间房为凉亭，亭前砌八角井一眼，柱子上两幅对联：五六月中无暑气，二三更里有书声；灵池潋滟三冬暖，清水澄艳六月寒。 书院的建造者是蔚州暖泉人氏，元代工部尚书、建筑专家王敏。王敏一生勤敏好学，为培养家乡人才，并希望他们在科举中夺得魁星，特建此书院。 书院东北角建有重檐歇山攒尖顶魁星楼，下层为砖结构楼身，中上两层为砖木结构，可沿楼梯登上顶层极目远望。上层塑魁星神像一尊，名为“魁星点斗”。书院因其尊书崇育，历来为世人仰慕。 书院后面的逢源池。池里泉眼曾是镇里几个泉眼中泉涌最大的。从2012年镇政府报告中“清理改建麻荒池”看，以前的逢源池较小。现在无水十分可惜。 书院外还有一棵千年古柳树，被称为“中华第一狮子柳”。
落日余晖下，感慨书院尊书崇育的中华文化传统，应永远传承。
“暖泉古镇打树花”是暖泉镇别具特色的古老节日社火，始于明代匠人，曾是穷人的“星空”,现成中华文化瑰宝，至今已有500余年历史。
以前的打树花是在暖泉镇的古堡城墙上进行的，因为场地狭小，又有越来越多的外地游客赶来看热闹，于是，镇上专门新修了“树花广场”用于表演。 如今在打树花正式开始前，及在打树花表演中间，表演场上穿插着鼓声雷动，彩旗漫舞的民俗表演，以及民间社火中的舞龙、戏狮、跑旱船等。 一场“打树花”需要耗费废铁1200多斤，三四百斤焦煤，每舀起一勺铁水，大约重达5公斤，既是力气活，也是勇气活。插入表演也可以让艺人短暂休息。 打树花是张家口蔚县暖泉人的绝技，此绝技全国仅此一家。据了解，目前世界只有中国蔚县有打树花这样的民俗活动，而在暖泉镇只有几名打树花艺人。 当年暖泉镇有好多铁匠作坊，年节时，铁匠们买不起烟花，从打铁时四溅的火花中得到灵感，把熔化的铁水泼洒到古堡的砖墙上，似朵朵烟花盛开。 这种特别的“烟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其热闹喜庆的氛围绝不输给拥有烟花的富人们，因此便有了每逢过年“富人放烟花，穷人打树花”的民俗。
打树花是用1600℃熔化的铁水泼洒到古城墙上，瞬间化为万点金芒，串起来因犹如枝繁叶茂的树冠而称之为“树花”，其壮观程度比烟花更炽烈璀璨。 打树花与打铁花是有区别的。
打树花是把特殊配制的融化铁水往城墙上泼洒，金色“火树”如垂柳摇曳；暖泉古镇薛家传承的打树花是国家级非遗‌。
打铁花则是把铁水洒向空中，银红色火球空中四溅，似流星飞散。
打铁花是多地独立申遗，如重庆铜梁（国家级）、河南确山（省级）等多地。
古镇树花广场的打树花表演时长50分钟，分为三节，春节期间每晚演出2场。另外，天下第一堡打树花剧场也有白天的演出，让游客尽情享受非遗的盛宴。
蔚县暖泉古镇打树花表演那疏如流星，密如骤雨，千姿百态,“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优美画卷，带给游客与城里过年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第二天游览蔚县古城(古称蔚州)，观社火。古城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始建于北周大象二年(580年),明洪武十年(1377年) 重建，自古有“铁城”之称。 古城周长3800多米，城墙高11.5米，有3座城门，东为安定门（景阳楼）,南为景仙门(万山楼）,西为清远门（广运楼）,4座角楼，24座敌楼。城门外建有瓮城、月城，城外有护城河。城北无城门，而在北城垣上建玉皇阁，作为蔚州铁城之一角，与东西南三门之三楼并。峙不仅有瞭望塔的作用，兼具蔚州古城北向防御功能。 古城内名胜古迹众多，是国家AAA级旅游景区，拥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9处。我们游览了其中的玉皇阁、蔚州署、南安寺塔、万山楼、鼓楼5个景点，观看了古城的社火表演。 玉皇阁(靖边楼)位于蔚州古城北城垣上，坐北面南，占地2022平方米，始建于明洪武十年(1377)。此阁曾于明1次,清5次重修,次数之多可见对其重视之程度。 中国古建筑学家罗哲文：在世界的东方，存在着人类的一个奇迹，这是中国的万里长城。在长城脚下，还存在着另一个奇迹，那是河北蔚县的古城堡。
玉皇阁分前后两院，建筑在一条中轴线上。前院由龙虎殿、东西北禅房等组成。
龙虎殿建于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面宽三间，进深二间，小式硬山布瓦顶。原塑有道家的护法神青龙、白虎二将(已毁）。两侧建有角门，可进院内。
后院东南、西南分立钟鼓楼，建于明洪武十年(1377) , 均为重檐歇山布瓦顶木架结构，历代曾多次修缮。 登十八级石砌台阶跨入小门到上院。上院正面是玉皇阁大殿，面宽五间，进深三间，为三重檐歇山琉璃瓦顶。 玉皇阁前立有多座石碑，最有名的是明嘉靖二十三年时任山西右参议的苏志皋所书的《天仙子》碑，碑文竖刻草书7行，字体飘逸潇洒，风格豪放‌。
大殿正脊为琉璃花脊，两端砌盘龙大吻，脊上为琉璃八仙人，边脊砌大吻跑兽，四角脊梢装有兽头，下悬铁铎，微风吹拂叮当作响，气势非凡。 玉皇阁大殿整座建筑木架油饰彩绘，是一座弘整高峻、雄伟壮观，整体保存完整的典型古建筑。
玉皇阁大殿内，正面（北面）塑有玉帝神像，在玉帝塑像两侧的墙壁上，绘制着西王母和五岳大帝。帝王威严，场面宏大。 东西两壁上绘有“三十六雷公”。雷公狰狞，侍者秀目，色彩艳丽。时间已经过去六百余年，今天看起来这些神像仍是栩栩如生。 玉皇阁大殿外观三层，实为二层，在二层楼阁的中间又向四外兀突一檐，下设游廊一周。游人可沿玉皇阁在城墙上四顾观景。 雄伟、坚固的城墙保卫着蔚州大地，北俯壶流河迤逦如带，南眺翠屏山云雾环绕，西顾则山明水秀，东望则村落疏密，山川阡陌，尽收眼底。 离开玉皇阁，去往城中的鼓楼，那里是古城春节社火表演的起点。
在蔚州鼓楼后街，路边有一座吉星楼，为清末民国初年巨富王朴所建“聚义隆”绸缎店。这是是一处民国初年外形设计已受西方建筑影响的砖砌建筑。 蔚县多地都在春节期间举办“传统村落过大年”年节活动，古城是全县民间社火表演地，2月4日（初六）是蔚县县委县政府所属各单位表演。 表演10点开始，表演队伍早早就在鼓楼前集合，热身。一片热闹景象。
热闹的街上，人人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出发前，合影留念 行进路线是从鼓楼沿牌楼北街、牌楼南街，到万山楼，全长700多米。
十点整，数面大鼓敲响，声声震天。热闹非凡、年味浓浓的社火表演开始了。
后面的秧歌队、舞蹈队翩翩起舞，社火狂欢，年味浓浓，让人沉醉其中。
社火就像一种魔力，把所有人的热情都点燃了。男女老少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里。大家笑着，闹着，欢呼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首特别的交响曲。
虽然缺少了经典的高跷、舞龙舞狮、跑旱船等社火表演，不算是农村道地的社火，但这种热闹的场面，仍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这就是社火，充满活力，充满欢乐，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社火。 这是社火表演的终点：景仙门(万山楼），因时间有限，我赶紧去游览城内的其他景点。 蔚州署为明清两代蔚州州治处所。始建于明代，清代曾多次重修。但其历史可追溯到北周宣帝时（579年）置蔚州，次年建蔚州城。
民国期间，蔚州署曾做县署，后因战争等原因遭到破坏，建国前已成为一片废墟。2010年，按照《蔚州志》记载，仿明清规制，砖木结构，原址复建。 复建的蔚州署坐北朝南，占地3万平米，建筑面积7960平方米，遵循封建礼制左文右武、前朝后寝的形制，建院落18处，房屋297间，分东、西、中三路。 大堂位于中轴线之中心，是知州办事的正厅，知州发布政令、举行重大庆典、公开审理案件的重要场所。大堂山墙东侧为协政厅，西侧为赞政厅。 离蔚州署200多米的南安寺塔以寺取名。南安寺曾为燕云名刹，历史悠久，相传创建于汉代，疑为北魏所建。北魏至辽代该寺香火旺盛。北周大象二年(580年）建蔚州城时，南安寺已具规模。 南安寺塔曾于辽天庆元年（1111年）重建，是一座平面八角形密檐式实心砖塔。塔通高32.1米，共13层，由塔基、塔座、塔身、塔刹组成。
塔下为塔院，为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重建，有正殿三间、左右隅正房各一间，东西下房各二间，山门一座，曾题额“古南安寺”，现已重修。 在辽代，重修的南安寺塔被蔚县当地人奉为祈福纳祥之塔，观音殿内三尊菩萨也被视为有求必应之菩萨，广被百姓供奉。 观音殿两侧墙壁上的壁画。据说，塔底地宫中还有辽代的壁画，可惜未能一见。
南安寺塔整体造型优美，塔身高竣，拔地而起；雕刻精美的塔身，紧密相叠的十三层密檐，巨大精美的塔刹，相互间构成了轻重、长短、疏密相间有序的艺术形象，经千余年风沐雨，多次地震，却无丝毫倾斜，巍然屹立。 南安寺塔旁边就是登万山楼的入口。万山楼位于蔚州古城南门景仙门之上，现存的景仙门是古城三座城门中唯一幸存的古建筑，万山楼为1997年重建。 在万山楼西看，耸立在蓝天之下的南安寺塔熠熠生辉！ 万山楼正对着牌楼大街和鼓楼，北揽古城，古城风貌一览无余。俯瞰社火表演队伍，有种鸟瞰的快感。 表演还在继续，鼓声震天，热闹非凡。欢庆的社火，是对传统文化的最好诠释，也让观众感受到过年浓浓的民俗文化气息。 重建的万山楼，五开间三重檐歇山式建筑，登楼远眺，翠屏映目，群山连绵，老城古巷，尽收眼底，美不胜收。南望翠屏，北揽古城，心旷神怡。 清朝蔚乡训导寇椿令曾写诗一首：登万山楼
满城歌吹听欢呼、纵目楼头倍可娱。槛外水光清且浅，屏间山色有还无。开筵飞羽心原壮，啸月吟风兴岂孤。只是年来添白发，偏于诗律少工夫。
回程登上古城中心的鼓楼一览。鼓楼始建于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系蔚州卫指挥使周房所建，历代多有修缮。鼓楼原为“谯楼”,清代改为“文昌阁”。 鼓楼砖券门洞南侧镶嵌“初哉首基” 四个大字，寓意“京西第一州” 。 楼阁毁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现在的鼓楼为1997年仿原样重建，南与万山楼对峙，北与玉皇阁相望，构成了古城独特的人文景观和有代表性的上乘之作。 记录1948年华北野战军与国民党军激战鼓楼，蔚县解放历史的碑刻。
鼓楼坐北朝南，通高17米，面宽9间，进深5间，三层十二个飞檐，黄边灰瓦，飞䉚巍峨，造型别致，雕梁画栋，做工精湛、结构精美，非常漂亮。 此楼除屋顶的盖瓦外，全为木制结构。屋宇檐椽、门窗斗拱、衔接对榫，用木咬合，不用铁钉，充分显示出了古建筑的特点和古代人高超的技术水平。 鼓楼上悬挂多块匾额，绝大多数落款为：岁次丙申重立，应该是2016年根据鼓楼历史照片仿制的。
登上高高的鼓楼，可尽览古城风貌，领略古城风韵，远眺蔚萝田野阡陌，青山绿水，令人心旷神怡。 中午11:30，社火表演已结束，我们也结束了蔚县过大年的2日行程，感受到中国历史文化名镇的风采，体验了热闹的民间过年的欢欣与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