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动语词的链索——2月的生产

文粉梅纾

翻过今夜，就是三月。

三月桃花脸，最是惹人怜。

整个阳历二月，只有区区28天。前半段是栽种在传统民俗里的春节，后半段是我的一个期盼：即将入伙，青涩而忐忑。

过年、春节，于我，打了几通远程的拜年电话之外，与非年的日子没有了任何区分度。

二月，两件事没间断：冬晨河边的隔天慢跑，惠南临窗的文字操练。

农历新年前后，浦东运河、西乐河有着阴阴的寒冷，不可言说的、薄薄的。

慢跑在这样的寒冷中，穿越寂静与清冷。

慢跑时，寒假在家的儿子总是陪伴着我，他总是跑跑加走走，初生牛犊，耐力还不行。

慢跑时，陪伴我的还有岸边绿叶未落尽的垂柳及几株仿佛来人间慰安的冬桂。

小黄米粒似的桂花，一簇簇的，似集聚在一起的小星星粒，在冬寒里，格外的清冽、寒香。

心里跳动着的写点东东的执念，多年来一直有。

无奈“多故病人疏”。

2015年2月出版《梅纾文丛》6本后，写文放下近十年。

偶尔的“美篇”，也如“遥闻深巷犬吠”，稀稀落落的三两声，流水账而已。

2024年12月初，从马来西亚归来后，忽然觉悟：要只争朝夕，重新出发。

冬天里的这次觉悟，好似河边的几株冬桂，孤傲得渺茫，但自有自己的坚持。

冬桂在人间，我亦在人间。

冬跑与冬写，也是输入与输出的关系：

冬晨的慢跑，身体的准备，是输入。

哄好身体才能输出心中的执念：读读写写。

而读书又是输入，写文又是输出。

第一波较集中的输出是2006年到2014年底，8年“抗战”，后来结集为散文集《人间诈降》、随笔集《十年》等。

这波写文的原因是“缘事而发”：2007年要博士毕业，重新回到社会，写文章发表、参赛得奖，可以找工作时加分，这便是《十年》的一大部分。

2007年7月入职沪上，魔都米贵，又疑似遭遇中年危机，博客上常常我手写我心；还在《大河报》《姑苏晚报》写专栏一年多，这便是《人间诈降》与部分《十年》。

谁持彩练当空舞，赤橙黄绿青蓝紫。

最琐碎的是过日子，赤橙黄绿青蓝紫，柴米油盐酱醋茶，喜怒哀乐怨瞋痴，一样都不少。

二月的白日或暗夜，独对屏幕，努力与惰性争斗，写下这一节节生涩的文字时，似乎也是在挥舞与抖动语词的链索，锈迹斑斓的。

链索曼舞，敲碎的是我的懒癌。

日日坚持写的这一点，应该都是练笔的垃圾。但自家的垃圾，亦带着长沙臭豆腐的迷香。

天下一石（音：旦）才，曹子建独占八斗，谢灵运得一斗，余人共分一斗。

众多文曲星只共一斗才，如我这样的文字基本算未入门者，估计也就黑芝麻粒的亿分之一那么大了。

希腊神话 中的普罗米修斯，从太阳神阿波罗那里盗来火种，给人间带来火与光明。宙斯用铁索把他绑缚在高加索山上，每日派风去吹日去晒，每日让鹫鹰啄食他的内脏。

人过半百，心肝肚肺被啄食，是常有的事。

所以宋僧释绍昙说：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今抛却诸般烦恼，抖动语词的链索，执念于文字垃圾的生产，不亦是自家的好时节乎？！

莫须是。

【作者简介：

梅纾，2010年出版中国第一部写博士生活的长篇小说《博士男女》 (合)；并在《姑苏晚报》连载；

2012年复旦博士后流动站出站；

2013年加入省作协；

2013，2014在《大河报》、《姑苏晚报》开专栏；

2015年出版《梅纾文丛》6卷；

2015年获孙犁散文奖、林非散文奖等；

2017年冬创建中国博士马拉松俱乐部；

文章入选40多个选本，并有少量英文翻译版]。

（插图源于网络，拘来凑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