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山水尚姓韩------2025冬游潮汕之二

杜良怀

潮汕一体，根在潮州。
从汕头南澳岛到潮州市区60多公里，车行1小时，元月5号下午1点抵达市中心人民广场，与培生相会，为迎接我们他已守候了3个小时。 培生比我小一岁，土生土长的潮州人，他是秋丽当年在广州军区生产建没兵团55团海南岛西流农场时的知青伙伴，四年前随秋丽来潮州相识，他实诚、热情、豁达、乐观，为人颇有古风，令我敬重，情趣相投，虽初交却也倾盖如故。 各人随意就餐于街边的小餐馆，比南澳岛上的便宜得多而且好吃。我来了碗牛肉粿条，潮州牛肉名扬天下，用米浆制成的粿条是潮汕当家主食，据说源于广州河粉，加以改良而成。第一次吃，比武汉的牛肉米粉更合口味，我和立三、良平还喝了点小酒。此后在潮州三天，天天早餐必吃牛肉粿条。
怪不得说它是客居海内外潮汕人“舌尖上的乡愁”呢。 此后培生就任友情导游，直到三天后我们离开，不辞劳累，朝夕相共。秋丽在行前就再三说，要游好潮汕就必须有培生相伴。准确。
培生在潮州城生活了70多年，有他导引，整整两天半仅潮州仍未游透，旅行社的“潮汕两日游”能看到些什么呢？
和我初进潮州那次相同，培生带我们去的第一个景点是韩江北堤上的“祭鳄亭”。 旧时潮州城里城外有内外八景之说，如今城内变迁，内八景多以不存，外八景仍在。
“祭鳄亭”下的江面宽阔，古有渡口，因鳄鱼为患，此江称为鳄溪，渡口名鳄渡，此处也是外八景之一的“鳄渡秋风”。
在中国文学史上享有崇高地位，被后人评为“文起八代之衰”、尊为“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于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年）因谏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
到任后即为民解除鳄患，在渡口设置祭坛，投下猪、羊各一头，宣读祭文。细读留传下来的文章，很有趣，通篇和鳄鱼讲道理，辨是非，结尾命令鳄鱼七日内必须离开潮州，否则“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也怪，此后鳄鱼还真消失了。
也不怪，韩愈不是做的表面文章，而是实实在在的兴修水利，疏通河道，改变了鳄鱼的生存环境。
韩愈治理潮州8个月调回京城，在任期间重农桑、兴经济、解放奴婢、选拔人才、开启文教，造福一方，功绩卓绝。晚年在吏部侍郎任上病逝，享年57岁，追赠礼部尚书，谥号“文”，故称“韩文公”。
潮州人感其恩德，建“韩文公祠”，祠后的笔架山改称韩山，山上的树称为韩树，鳄溪改名韩江，祭鳄之地名“韩埔”，渡口名“韩渡”潮州又名韩城，名存至今。
韩文公祠内有碑文：文公千古豪情在，而今山水尚姓韩。 韩愈与柳宗元、欧阳修、苏轼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4人中除欧阳修外都曾被贬至“南荒”之地，潮州、永州、柳州、黄州、惠州、儋州，都以一己之力影响和促进了当地的文明进展，都受到了当地民众的爱戴，同时艰难困苦的历练与尚待开发的南方风物也成了他们论著的源头活水。 来潮州必到韩江南岸的韩文公祠。韩祠建于北宋，1984年重修时胡耀邦题写了祠名，祠内正殿有韩愈塑像、韩愈笔迹和历代韩祠碑刻，年代最早的是苏轼的《潮州韩文公庙碑》。
韩祠前有橡树，传说是当年韩愈所植，也称韩木。宋朝礼部尚书王大宝写过《韩木赞》，潮州人以树花开得繁、稀来预测当年考中科举的多、少，于是“祠吊先哲，木卜科名”，“韩祠橡木”便成了潮州八景之一。
据记载，韩愈之前，潮州只有进士3名；韩愈之后，到南宋时，登第进士已达172名。 四年前培生领我和秋丽在祠内细览过，不巧的是这次韩祠闭门维修，连续两天来此都不能入内，秋丽隔栅栏拍了张内景。

祠前留影以记此行。这也是我们潮汕游中的首次全体合影。 从“祭鳄亭”为标志的“鳄渡秋风”沿韩江长堤步行约两公里到同为外八景的“北阁佛灯”。前面带路的培生步履矫健，后面的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我们有车随行而不坐，是为了观赏江景和两岸风光吧。

北阁是韩江北岸玄天阁、韩江楼等楼阁组合的总称，辟建于宋，形成于明，历代有兴废，相传阁前佛灯夜间金光四射，韩江上、下游十余里均可望见灯光，是韩江夜航标志。解放前夕毁塌，已恢复重建，依山傍水，雄伟壮观。

登临北阁，可览北堤上的“鳄渡秋风”，隔江相望的“韩祠橡木”，下游的“湘桥春涨”、“凤凰时雨”等诸多胜景。 坐车进入老城区，在“西湖公园”附近下车，在这片集中了潮州古建筑的旧城区域内不允许随意停车，我们步行游览，司机将车开至停车场等待我们电话招唤。包车就有这样的方便。

纳入国家文物保护的潮州老城古民居建筑群覆盖近2平方公里，兴建于明、清、民国时期的14座古民居分布在纵横交错的街巷内，没有老潮州培生带领，连来过一次的我都找不着北，初来者不迷失在寻常巷道中就很不容易了。 1925年广州国民革命军东征占领潮州，在李氏宗祠设立黄埔军校潮州分校，周恩来、熊雄、恽代英、肖楚女等共产党员曾在这里工作过。现在旧址辟为“红色金融曁革命文物展”展厅。

金融业退休的我看完仍不理解在这里办红色金融展的原由。

号称“名高宋殿无双士，世占韩山第一家”的许驸马府，是北宋宋英宗之女德安公主的驸马许珏府第，历代屡有维修，现仍保留了始建时的布局和建筑特色，也是现存潮汕“府第式”民居的最早形制。

明朝万历年间吏部郎中唐伯元故居由后裔捐资1600多万元修复，恢复了富丽堂皇的原貌。

培生兄弟就是在这处老宅中出生并渡过了童年和少年时期。

黄尚书府是明朝礼部尚书黄锦府第，始建于明崇祯年间，当地称为“三达尊黄府”。中国古代哲学中的“三达尊”指的是官职、高龄和德行三方面共同受到尊重。

培生带我们走过“己略黄公祠”、清代潮州总兵卓兴府第等几处老宅，均闭门修复，学宫孔庙时过下午五点关门。虽稍有遗憾但已对潮州古民居有了大致的认识。

这些旧宅都由主体院落、从厝、火巷、后包、书斋、花园等组成，建筑结构、布局各有讲究，多姿多彩，如“四点金”、“驷马拖车”、“下山虎”、“百凤朝阳”等，细讲很长，不述。

这些老宅的装饰都采用了精美的工艺技术，在木构架、门窗户扇、墙头屋脊、外墙檐下，饰以金漆木雕、石雕、灰塑、嵌瓷和彩画等。

我不懂建筑，但其具有很高的历史、科技和艺术价值是毫无疑问的。

走出古街巷到了镇海楼，这座在明、清“潮州府衙”原址上重建的雄壮建筑成为潮州的新地标和打卡地。

潮州府镇海楼建于明代成化元年，至清末一直是历代潮州府的官衙。辛亥革命时期毁于战火。

培生讲解说原府楼石头栏杆装饰有108只木雕猴子，神态生动，民间称之为“府楼猴”。有两只被人盗走在家供奉，后府楼焚毁，木雕猴也随之化为灰烬，这两只得以幸存，现收藏于潮州市博物馆。

焚毁前的潮州府楼

刚建成不久的新镇海楼收门票，10元，和潮州所有的景点相同，60岁以上免费。楼高三层，登楼可眺望四方，内有精美的潮州工艺品观赏。

虽可免费，虽楼内有电梯，但半数伙伴没进去，累了！从南澳岛“北回归线标志塔”进潮州，不歇气的游走观赏，没有不累的。

似乎不累的培生建议去广济桥看夜场灯光秀，众议改日。

电话司机，车来，上车，夜幕中到达预定宾馆“柏曼酒店”。

照片拍于翌日上午

家住附近的培生带我们去他熟悉的“阿文小炒”晚餐。

这家路边小餐馆的顾客全是附近的居民，简陋却实惠，原色当地菜肴让我们知道普通潮州人日常都吃些什么。

有几盘我没吃过的本地蔬食，问老板娘菜名，她的潮汕普通话难以听清，含糊记了记转眼就忘了。

分手时培生说了6号去我上次没去过的青龙庙，和一连串我去过或没去过的地方。紧凑的游览安排显示了他的热情和真挚。

2025-2-28于惠东巽寮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