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诞辰101周年

东林

<p class="ql-block">今天是农历二月二日,父亲的生日就是今天。虽说,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一年十个月了,作为子女,今天的日子我们永远不会忘的。</p><p class="ql-block">父亲的诞辰之日即是他的生命起点。在社会层面看,是家庭文化中的继承,是理解父亲这个社会角色,在家庭中的责任与担当。我们子女怀着感恩之心,借此契机纪念父亲诞辰一百零一周年。</p><p class="ql-block">立意和酝酿这篇文章是在一周前开始的。期许通过文字形式,表达我们对父母的养育之恩。缅怀父母在我们成长过程中,所付出的不求回报的无私大爱。</p><p class="ql-block">落笔之时踌躇了良久。如何客观准确的定位父亲这个重要角色?前思后想,总是觉得不是容易表达的事情。</p><p class="ql-block">世上谁都可以用最好的语言比喻“父爱如山”般的厚重和高大,我确觉得有点空洞,缺少温度。却也拿不准怎样才能写好父亲。</p> <p class="ql-block">其实,社会上每个家庭中的父爱样式是不同的。很多家庭的子女都会觉得父爱是难以表达的。甚至觉得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也说不准父爱的标准。还有少数人认为父亲的印象中多凶煞、少关爱、缺少家庭责任,以至个别还藏有一种怨恨。</p><p class="ql-block">看来,父亲这个角色对任何男性和家庭都是一种挑战和考验。能否从一个男人丝滑的转为父亲,能否担当起一个家庭的责任,能否在家庭生活中称职合格,通常子女们的心里是有感觉的。</p><p class="ql-block">父亲角色又像是一种特殊的职业人,男人都是从懵懂开始,到逐渐进入角色,称职与否?水平和能力怎样?又是不尽相同。</p><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也是站在了父亲的位置,往前看父亲已经完成了他的职责与义务,圆满的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反省自己,以父之名还会有很多需要做好做实的努力方向。</p><p class="ql-block">我拟将以此篇作为对自己的考核,将其视为上蒼赐予我再次与父母亲促膝谈心的机缘,倾诉我们对二老的思念之情。</p> <p class="ql-block">父亲永远定格在了他生命的百寿之际,一生经历过100个四季轮回,实实在在跨了两个世纪,是位名副其实的世纪老人。</p><p class="ql-block">母亲的生命也是定格在百寿,叠加成了双百夫妇。这种情况在任何年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次,在“生日城”给爸妈过寿,店老板感慨道:“我们这个专门庆生店,偶尔会遇到接近百岁的寿星,就算遇到也只是单一寿星老人,从未遇到过二位寿星同时光临本店的”。为此,我们听到这段话,心里甭提多自豪了。没过二十分钟,店老板还特别赠送了一道特色的佳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作者全家与父母在沈阳预备役师庆95岁生日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爸妈的生命临近百岁阶段,我们总是引以为傲,也确实觉得非常不容易。回顾父母共同跨越了两个历史朝代,双双百寿正寝,真是吉星高照,松鹤逸年。</p><p class="ql-block">父母亲不仅给予了我们生命,父亲自然确立了这个家庭的户主地位,也责无旁贷的担任起这个世上,最最呵护和关爱我们的第一责任人。</p><p class="ql-block">特别在父母亲相继离开的前半年,总是止不住的思念。自己每天都会突如其来的出现2~3次泪流满面。内心总是在想这么好的老爸,怎么说走就走了?怎能不让儿女万般难舍。</p><p class="ql-block">今天,正值父亲诞辰之日,借此契机再次寄托我们的哀思。拟用文字回顾父亲与我们相处的美好时光。</p> <p class="ql-block">1924年农历2月2日,父亲出生在黑龙江省肇州县兴城公社双井大队。爷爷老家在山东省惠民县,那个年代他们兄弟几个属于第一批闯关东的浪民,千里跋涉,落户在人烟稀少的黑土地靠种田生活。</p><p class="ql-block">父亲有3个姐姐1个哥哥,都没有离开过老家。只有父亲在儿时仰仗家里用钱供他上私塾,又上了“国民高等”中学,有了一些文化,后来考上国民政府设在“长春青年培训专科学校”的医训班。</p><p class="ql-block">1948年春,驻长春国民党守军60军军长曾泽生起义,该校学员整体编入东野第50军,父亲在142师任助理军医。</p><p class="ql-block">1950年初军委组建新中国空军,由下级推荐及上级考核,父亲于1951年底考入“军委空军航空医生专业班”深造学习。课程多由苏联航医专家授课(由翻译实时转述中文)。</p> <p class="ql-block">1952夏季毕业,分配到空军十五师四十三团,出任新中国第一代歼击机团担任航空医生。同年底该师进驻凤城县大堡机场,正式编入抗美援朝作战建制,该师战绩见以下图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53年秋朝鲜战争结束,父亲调入沈阳军区空军后勤卫生部机关,负责东北全区各飞行场站的空勤人员卫生防疫工作和飞行员养营管理。</p><p class="ql-block">1960年调任空字211部队卫生所长。</p><p class="ql-block">1966年底转业到沈阳低压开关厂卫生所任所长。</p><p class="ql-block">1969年底被下放农村锻炼改造。</p><p class="ql-block">1970年初抽调到国防《713》工程指挥部。</p><p class="ql-block">1972年分配到沈阳市卫生防疫站。</p><p class="ql-block">1974年初调入市政府人民防空指挥部(战备办)。</p><p class="ql-block">1977年省委组织部启动干部专业对口程序,调入辽宁省肿瘤医院。</p><p class="ql-block">1984年在省肿瘤医院离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父亲所在的十五师四十三团飞行员韩德彩击落美机报道)</span></p> <p class="ql-block">我们作为子女总是觉得成长在这个家庭是非常幸福的。爸妈的工资水平都不低。1955年劳动薪酬由“配给制”改为“薪酬制”以后,父亲收入150元/月,母亲收入99元/月,家庭收入为249元。这在当时社会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所以在我们子女的印象中,家庭生活还是比较殷实的,从来没有挨过饿,受过冻,也从没有觉得缺少过什么。这一点必须感谢爸爸妈妈。</p><p class="ql-block">父亲在家庭中一直承担着户主的重要角色。虽然没有高大威武的形体与气度,却不影响他一直是我们子女称职的守护神。</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图片上排左一为父亲。军委航医班一共办了六期,各期专业不同。第一期为选飞专业班,父亲为二期为航医班。)</span></p> <p class="ql-block">爸爸潜有温文、开朗、好客、热心、好施、大度的品格,凡事从来没有强势与极端的倾向,以中庸又涵养的性情陪伴我们长大成人。</p><p class="ql-block">印象中,我在孩提时无论怎么淘气,爸爸从没有打过我一次。妈妈则不同了,我一旦淘气了就是一顿胖揍,还罚我面墙站立,不准哭出声,爸爸则在旁边一直陪着我,哄着我去睡觉……</p><p class="ql-block">在爸爸身上我从未感到过严苛与凶煞,有记忆以来,我晚上睡觉一直是与爸爸一个被窝,左边是我右边是弟弟,必须抚摸爸爸的胸肌才能入睡。</p><p class="ql-block">爸爸也有一个特点,在家里属于是“甩手掌柜的”,家务活从不插手。却有一门绝技,自己的皮鞋从来都是油光崭亮,军装总是干净平整,一丝不苟。在家里又是擦皮鞋的绝对高人。</p><p class="ql-block">记得小时候爸爸跟我说:“在航医班学习期间多数是苏联教官,他们都穿大皮靴,个个都是一尘不染。在苏军的内务管理条例中,好像擦皮靴算是一个科目”。以致于也影响了爸爸这批中国学员。</p><p class="ql-block">看来,爸爸擦皮鞋也一定是受过训练,爸爸总是在睡觉前默默的给全家擦好皮鞋,从来都是自觉自愿为大家服务。别看爸爸在外面可以是领导,在家里又像是专职擦鞋的仆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父亲在军委空军“后方勤务卫生部航空医生训练班”学习结业证书)</span></p> <p class="ql-block">在我的记忆中,爸爸热情好客是最大特点。他的战友和朋友不仅多,而且差不多都能沉淀为一辈子的友谊。即使在凭票供应的特殊年代,也经常带朋友来家里聚餐,也经常让妈妈措手不及。可是妈妈也从来没让客人失望过(妈妈做得一手好菜),当时爸爸这些朋友都以能来我家聚餐视为偏得的口福。</p><p class="ql-block">爸爸一生中对任何人毫无戒备和无防备之心,还好也从未碰到过什么小人。生活中无论长幼什么人都能交,而且什么人都敢往家领,这一点妈妈有点接受不了。 </p><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爸爸有一次出差,在列车上结识一位温州的叔叔,不仅领到家里座客,还帮助他落实购买“阿胶”的诉求(在当地是稀缺滋补品)。想毕这位叔叔也非常感激,以致每年的春节前都能收到温州寄过来的一些“风鱼和风鸡”。</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父亲1953年摄于丹东市)</span></p> <p class="ql-block">妈妈曾跟我们学过老爸的一些轶事:“我们一同去北京走亲戚,从沈阳一上车这个老头子就开始与乘客们搭话,还没到北京站,整个车厢气氛活跃,彼此间基本上都熟络了……”</p><p class="ql-block">爸爸心肠好又好客讲义气是出了名的,他对子女的温存又是多方面的。</p><p class="ql-block">记得我当兵提干第二年后第一探家,父亲给我四十元钱让我去买双皮鞋,我高兴的从家出来径直奔赴车站(去联营公司)采购,从三经街上车到太原街下车共三站地,当我从前门下车后,回头发现爸爸也在后门下了车。我过去拉住爸爸手说:“爸!你是不放心我,怕我丢钱?我都长大了,成为军官了!”</p><p class="ql-block">爸爸说:“跟在你身后心里高兴,我是来帮你挑选皮鞋的!”</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天花了22元买了一双黑色皮鞋,又花21元买了一件黑色羊毛衫。</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父母与姐姐弟弟全家福留念)</span></p> <p class="ql-block">父亲因曾经有过的一段职业习惯,使他与当时“勤俭节约”的年代有些相悖。自1952年开始任职航空医生,其职责之一:每次飞行人员升空作战后,航医必须与地面指挥员一并随时监控飞行员身体状况,一旦出现高空缺氧头晕不适,航医要迅速通过无线通迅指导调整办法。</p><p class="ql-block">其二就是对飞行员营养膳食的科学管理。飞行员伙食标准高出陆军十多倍,高空勤务职业营养学也是航医重要课程之一,不仅用“山珍海味”,更要注重营养元素平衡。为了让飞行员吃得更好,父亲曾回忆说:“我在北京学习期间结织了《五芳斋》的主厨唐克明(曾是慈禧的御用大厨),我分到飞行团任航医后,还专门去北京找到他本人,请他来团里做主厨。单位不同意放他,后来他把自己的堂兄及两位学徒让给了我们。由此,我们43团的飞行员食堂在当时是小有名气的。”</p> <p class="ql-block">同时,爸爸在学习期间,授课教官多数是苏联专家,在航空食品营养方面,西餐应用也不少,同时也学了一些中西餐搭配的菜品,也践行了进食西餐的工具及方式方法。爸爸曾骄傲的说,我管理飞行灶的飞行员都学会了怎样应用西餐,普遍都有了一些绅士风度与养成。</p><p class="ql-block">父亲年轻时也有拜金倾向,非常喜欢手表。首先花180元拥有了一块“英格”腕表,没戴上一年就被老家的侄了要走了。第二年又花380元买了一块“欧米茄”手表。这在当时也堪称奢华,这块表老爸作为传承送给了作为我收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这块腕表已经有了50多年了,依然走时精准。)</span></p> <p class="ql-block">还有,想起我入伍的第二年,父亲买了一块“上海牌”全钢腕表(120元),出差路过部队时送到营房,当时我们连在营区外打石头,父亲把手表托付给了留守的副连长代收。一个月后我回到连队,副连长才依依不舍的从手腕上摘下还给我。</p><p class="ql-block">爸爸懂吃又会吃,见过大场面。说起美食佳肴,绘声绘色,如数家珍。只是眼高手低,乏于操作。在吃喝上有一件让我终身难忘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那是1970年秋天,爸爸从凌源县国防工程回到辽中,立刻到县里中学看我,见了面就把我带到当时县里最好的饭馆。父亲知道我没有一个正常吃饭地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坐稳了后父亲点了四菜一汤,再加四个白面大馒头。</p><p class="ql-block">我现在还能记得当时的菜品和价格:焦溜大虾段3.8元,红烧前肘2.1元,木须肉1.5元,红烧带鱼2.5元,鸡蛋汤0.3元,合计9.2元。这不仅是我印象中最好吃的一顿饭菜,也是我有生第一次下饭店吃饭。</p><p class="ql-block">父母亲对我们的关爱是无微不至的。就是在我提干后的第一次探亲(买了皮鞋那次),爸妈发现我晚上睡觉总是出虚汗又咳嗽不止,在我返回部队的前一天,父亲带我去他们医院拍了一张肺片,当时也没有立刻拿到结果,我就匆匆归队了。事后父亲取片时发现了肺片上有结核症状。当我回到部队第三天,突然在机关大门前见到了父母,父母跟领导说明了情况,部队同意我可以住院。爸妈非常严肃的把我领到空军锦州医院,找到了马若爽院长(与爸爸曾是卫生部机关的好战友,又曾是我家的邻居),我的病情没用半个月就治愈出院了。住院期间我用9天时间,还帮该院大礼堂画了巨幅毛华两位主席肖像,挂在礼堂舞台中央,受到了一致好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母亲在96岁的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以上这些小故事,虽然已经很久远了,但我总试图要找到一种还情的路径,让曾经的小感动、小确幸帮助我缓解思念的苦楚。</p><p class="ql-block">我认为只要用真心与父母亲沟通。父母一定会以某种玄学的方式能够听到我们的心声,用他们的品行与养育功德,告慰无愧父子一场,无愧亲情纠缠,彼此继续保持内心的平稳和力量。</p><p class="ql-block">今天,让我再次理性的尊重父母的离去,再次用永不枯竭的思念,再一次表态决不辜负父母一生的辅育与操劳,也愿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余生无病无灾,安康致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