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不伤(68)

墨竹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青葱年岁浅识人,冠以酒局论真心。万千悲喜红尘过,谁是假来谁是真?尤远夫妇自广州回北屯后,秀娥初次远行印象超好,便常念叨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感叹自己大半辈子白活了。见她如此,尤远便开始关注各大旅游团体信息,准备在有生之年带秀娥去她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汐子自从在抖音发现颜柳跟邓钋的新家庭成员是为好友后,除问母亲身体状况外基本不与其聊天,虽为亲姐妹,性格及行事做派大不同,汐子是友不在多宁缺毋滥,颜柳则是阿庆嫂做派,“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颜柳比她人脉活络与她经商有关,做生意要学会察言观色,学会变通,让人家把兜里的银子掏出来才是本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下月要回平阳了,汐子主动找颜柳让她给母亲捎信告知她行程,好让母亲高兴。两姐妹许久不曾语音,一聊就没完没了。“我回平阳少,以前的熟人都没联系,你有无碰到王川跟黎藜?他两口子现在怎样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黎藜我去年在菜市场碰到一次,她老了好多哇!站那聊了几句,她说王川身体不好,一年病半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俩没生孩子,早年听说黎藜把她小妹的女儿领养了,她小妹好可惜,长得那么漂亮,嫁给自己的老师,后来她老公调到阳新市教委当局长,本该享福的,谁成想一场大病成了植物人!她老公还算讲良心,再婚后两个人一起照顾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啊,她二妹也可怜,男人移情别恋,她硬是活生生给逼成了精神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唉,想不开,放不下!为这种男人搭进自己的一生,太不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黎藜早年曾与汐子下放同一知青点,俩人关系不错,她们劳动之余在青石板上戏过水,在岩石上拍过照,还有过一件蓝底白圆点上衣共着穿的经历。知青生涯中,汐子参加高考深造去了,黎藜则回城分配到了林业部门工作。后来黎藜经人介绍认识了正服兵役的王川,他转业后分配到平阳县委某机关工作。更巧合的是汐子和黎藜竟在同一天在平阳街道办事处办理结婚登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汐子跟邓钋去的时候,黎藜正在登记处等王川取结婚登记表,王川取来后,工作人员问:“你们谁先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俩先来吧!”王川礼让邓钋。汐子跟邓钋办完登记后留下二斤糖果就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年间,黎藜怀了三胎都没存住,怀第四胎五个月时她就去武汉协和医院保胎,后来不到分娩又胎死腹中。自此,她的婆婆极为不满,总是寻茬滋事骂她“养只鸡还会下蛋!你连只鸡都不如!”当教师的大姑子也在老母亲面前煽风点火:“王川跟她离婚吧!”尽管日子如此不堪,黎藜和王川依然没有分开。但老母亲的六间房屋一个院则全给了王川他姐的两个儿子,他跟黎藜在单位买了一套单元房居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虽没产下一男半女,黎藜的罪却没少受。她本来就瘦,加之体能和心理以及世俗带来的多重压力,令她身体素质每况愈下,到了四十以后两口子就不再为传宗接代去冒险了。后谣传黎藜把她小妹的女儿领养其妹夫不同意,或许是从教育方面考虑吧,毕竟自己是教育局长,优越性明显高于平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日晚饭后,邓钋照例往城南舞厅去,碰到老邻居党大姐遛弯儿,“兄弟你一个人逛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党姐,好久没瞧见你,大哥怎没跟你一起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在家看足球的。你没到悦悦那去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没,几年没联系!我一个人还自由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是我说你兄弟,你就这一根独苗,将来老了不还得指望她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有人管哪,不要她管!”这是他第二次跟党姐说这句话,头一次是跟涂倩鬼混时说的,说完往舞场去,“兄弟又有人了?”党姐追问一句,“没功夫跟你说了党姐,我去跳舞啊!”党姐正欲搭话,他快步走了,党姐站原地摇了摇头,摇着蒲扇转身向桥头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郑政外出卖酒也没赚到大钱,他小妹建议他开网店卖葛粉,当今有钱人喜欢这些降脂降压的东西。时间充裕了,郑政常被尤远约去平阳吃饭,然郑政不想跟邓钋同桌喝酒,只要邓钋去他就借故不去,“那个人无情无义又无知,不想与他为伍了!任义死了,汐子远走他乡,邓钋不是个东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本把他拉黑了,谁晓得他又去北屯找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没酒友了!不找你找哪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郑政在跟汐子微聊时无意中把这事说了出来,“凭心而论,60多的单身,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栅!白天跟一堆女人嘻哈,回到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所以又找尤远啊!反正我是不想跟他再续前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郑政和尤远真是高看了邓钋,其实他从未念旧,真如北岛所定义的那种人,“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他从不觉得自己喜新厌旧有啥错,自始至终自信满满。对于尤远郑政而言他们拿他当好兄弟,而在邓钋眼里他们都是酒肉朋友,用的着一掂,用不着一掀,有酒喝时忘了你,没酒喝时想起你。这多年他围着涂倩转,饭局一概推掉。如今自己像个孤魂野鬼,想喝酒除了堂哥家蹭,石利言家也不去了,他姐像个死人样躺那,他还有心情跟石利言喝酒?夜半三更睡不着时想起了尤远,那是个老好人,无论我对他多么不屑,我去了他照样既往不咎有酒喝有牌打还有听他显摆吹牛的观众,何乐而不为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找了寡妇女友,她虽长的皮糙肉厚年近花甲,但相比尤远奔古稀者要小十余岁,关键人家还是个老师,比汐子年轻,难得在汐子的老友前嘚瑟,总得有观众吧?若能带着寡妇去显摆还有酒肉相待,真是两全其美。他这一主动,大家还以为他老了怀旧呢,暗自欣喜:邓钋回归从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奈何郑政不买账,有邓钋的地方就无他。可邓钋不知郑政心思,反而在尤远处说“跟郑政的不愉快我都不计较了!”搞的就像郑政曾对不起他似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种人即使涉世六十多年,依然不谙世事,十几年的隔阂真的能一笑泯恩仇?何以见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日汐子从军休所回老楼取旧物捐献,见楼头边长椅上有人坐那哭,近前一瞧是胖姐,大吃一惊!忙问胖姐咋了,“汐子,我的命好苦哇!”汐子自兜里掏出湿巾替她擦拭眼泪“怎么回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儿在部队因公负伤,脊椎断裂,恐怕站不起来了!他还不到二十岁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在部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嗯,部队通知我去。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的胖姐说,汐子好难过,“他爹晓得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也接到通知了!刚打电话说他从青岛坐飞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你呢?啥时候动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今下半夜的火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汐子抚摸着胖姐的肩膀,想着胖姐这多年抚养儿女的辛酸,想着老李和她胞妹的背叛,想当年她也曾是英姿飒爽的女兵,即使老了风采依旧,都说婚姻是人生的第二次投胎,汐子感同身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汐子,我儿就是我的希望啊!从老李跟我妹背叛我那刻起,我都是为我一双儿女活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过去的不愉快莫想,缘份尽了还有亲情,眼下先把儿子照顾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晚汐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胖姐和儿子将要面临的困境,索性爬起来写日记:“如我这样善于忘记的人,不会知道什么是仇恨,当缘分走到尽头,没了感情还有亲情。当你学会放弃,你才可以承受一切的痛苦和失望。伤害了别人说一句对不起很容易,但被别人伤害,想说一句没事儿却很难。不要把别人对你的放弃变成自己对自己的放弃,埋怨只会以愤怒开始,以难过告终。善待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学会忘却,而真正的勇敢,是在受过欺骗和伤害之后,还有信任和爱的能力。别人带不走你的伤痛,也不要让别人带走你的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实,她根本是在写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手机叮咚一声,她合上笔记本,打开手机一看:“小溪:明天中午11点25分到鹅城,会餐后下午回家!军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汐子笑了,仿佛看见这家伙在敬礼!(未完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