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之滨的火烈鸟

弓之木

文 / 图：弓之木

　　国际上大名鼎鼎的火烈鸟，在中国并非本土常见物种，偶尔被发现的，多被认为是迁徙过程中的迷鸟，或因养殖过程中意外逃逸而出现在特定区域（如西北的盐湖）。但是近几年来，这种一般只在非洲、南美，南欧和西南亚转悠的奇特之鸟，却连年有十来只的小群飞到丹顶鹤的故乡——江苏盐城海滨湿地，成为新的明星鸟种，引得诸多拍鸟爱好者竞相追踪，希望能在自己的镜头里留下它们迷人的风采。

　　江苏盐城黄海之滨，属于远东亚热带北部区域，以往火烈鸟族群是不会光顾这里的。但因全球气候变化，火烈鸟的生存方式也许亦随之有所改变。这一带冬季并不十分寒冷，冰雪较少，湿地连绵，生态环境优越，是江苏唯一的世界自然遗产——太平洋西岸候鸟栖息地。而且海边湿地水域含盐量较高，一些适盐水生动植物恰恰也是火烈鸟喜爱的食物，所以火烈鸟在迁徙觅食的过程中，能较快适应这里的环境。笔者去年年底在东台弶港镇蹲门村湿地拍摄到了12只野生火烈鸟小种群，其中就有4只幼鸟。几天前，听说东台条子泥湿地里的火烈鸟小群中，已有几只开春后飞走了，留下的10来只可能近日很快也会离开，便约了两位鸟友再次去寻踪追拍，很幸运，在一处偏僻生境发现了它们。虽然距离较远，光线也不理想，但这些鸟儿的倩影尚留湿地，咱也在水天之间，再次目睹了它们灵动的舞姿。

　　火烈鸟，学名红鹳，是鸟纲红鹳科3属6种鸟类的通称。火烈鸟为大型涉禽，成鸟体长120～145厘米，体重2100-4100克，翼展140～165厘米；颈与足俱长，嘴短而厚似镰刀，前半段微向下折弯；通体大部分羽色从白色、粉红至深红，飞羽呈黑色；喙与足通常为淡红色或黄色，喙尖黑色，眼橙色。火烈鸟的名字源于拉丁语，意为“火焰”，以形象地意喻它们羽翼的色泽。幼鸟体色和喙色则与成鸟差别较大，以灰黑杂色为主。

　　火烈鸟不是严格的候鸟，通常只在食物短缺和环境突变的时候迁徙。迁徙一般在晚上进行，在白天时则以很高的飞行高度飞行，这主要是为了避开猛禽类的袭击。迁徙中的火烈鸟每晚可以50~60公里的时速飞行600公里。

　　此番飞临盐城海滨湿地的这群火烈鸟一共12只，八只成年，四只幼年。它们似乎对这个环境十分满意。在这片水域的浅水区，或低头于水下觅食，或圈着脖子独脚站立休憇，成鸟还隔会儿就会给幼鸟反刍哺育，整个鸟群显得十分祥和且温馨。

　　火烈鸟父母给幼鸟喂食也很有趣，雌雄亲鸟通过反刍红色乳汁的方式来喂养幼鸟，用一句中国的成语“呕心沥血”来形容十分贴切。这在动物界中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但却十分科学，既有助于幼鸟的健康成长，也能够确保食物的有效利用，避免浪费。此外火烈鸟在觅食时，也会用奇特之喙将食物吮入口中，然后排出多余的水和不能吃的渣滓，再将食物喂给稍大些的幼鸟。‌这种喂养方式不仅体现了亲鸟在育雏过程中的合作与努力，也展示了它们超乎寻常的自然适应性。下面图中可以看出，较大的幼鸟体型已经接近成鸟，但还需要亲鸟以这样的方式来喂食。

　　看着红鹳成鸟给幼鸟补充营养的画面，我就在想，这个鸟群应该不属于养殖逃逸或者迁徙迷途的吧，因为个别迷鸟或逃逸之禽怎么可能带着幼鸟飞越几千公里呢？再者，如果确系迁徙走散或逃逸之鸟，但连续多年能结成小群并在新的生境繁衍生息，那就可以看成是野生种群了。而这样的野生种群在中国黄海之滨频频发现，延续已达10年，是不是也客观表明，中国已成为了火烈鸟的栖息地之一。

　　为了拍摄火烈鸟的飞版英姿，我们两次都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观察守候。大约上午11点和下午4点左右，终于等到了这群火烈鸟飞上蓝天的时机。它们的脚步在水中逐步加快移动，随即几乎同时振翅离开水面，欢快地开始在空中翱翔。

　　它们飞了很远之后又飞了回来，上下纵横进行大范围的盘旋，这或许是就近寻找新的栖息地，也可能是带着幼鸟继续进行长途迁徙前的技能培训。真的，它们在这儿能待多久？我们确实不得而知。但看到它们在空中的优美姿态，以及盘旋时的队形保持，我们这些追鸟人相信，这里就应该是它们理想的家园。

　　虽然长期以来火烈鸟并没有被列为中国常见鸟类范畴，但这种鸟在地球生态环境发展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据古生物考古研究，早在4000万年前，地球上就有火烈鸟在飞翔。但20世纪以来，全球湿地面积迅速缩水，火烈鸟的生存环境面临巨大危机，总数呈下降趋势。为此，“世界自然保护联盟”2013年将红鹳科属下六种全部列入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其中易危（VU）1种、近危（NT）3种、无危（LC）2种。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湿地类型的国家自然保护区面积不断扩大，野生动物的种类和数量也相应增加。盐城海滨地带近十年来年年发现数量不等的红鹳小族群迁徙至此，一方面证明这些鸟儿原有的栖息地可能环境受损，食物供给不足，难以满足大族群的越冬之需；同时也表明，盐城海涂湿地已成为这种大型水鸟新的适宜生境。笔者希望，经国内外专家学者进一步追踪研究认证后，国家林草局等有关部门能正式确认红鹳亦为中国鸟种之一，并在适当时候公布为国家一级或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同时也为黄海之滨的这片世界自然遗产地，增添新的生态研究亮点，助力人与自然和谐，让世人从中也能得到更多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