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碑铭文中考究家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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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历史是一道缠绵而复杂的长河。在历经数代人的演绎和时代的变迁中，家族沧桑史就像一本古老而珍贵的书籍，记录着家族的起起落落、成就与挫折。然而，对于家族沧桑史的深度赏析，我们需要从多重视角来考究，以更全面地了解家族的兴衰与传承。

盖天之生物因材而笃焉，根固者枝茂，源浚者流长。凡人之子孙昌盛悠长者，未始不自祖家之积德累仁所致也！

【唐尚书右丞相中书令张公神道碑】（撰写作者：九龄公外甥）

原文第1段：

有唐既受命，在太宗时，有若梁公房、郑公魏、卫公李，格于皇天。在高宗时，有若梁公狄，格于上帝。在中宗时，有若汉阳王张、扶阳王桓，兴复宗社。在玄宗时，有若梁公姚、广平公宋、燕公、始兴公二张，中兴王业。

【译文】：

唐朝建立之后，各个时期都有辅佐江山的贤臣：

唐太宗时期，有梁国公房玄龄、郑国公魏徵、卫国公李靖等名臣，他们如同擎天玉柱般辅佐天子治理天下。

唐高宗时期，梁国公狄仁杰以卓越才能辅佐朝政，得到皇帝的深切信赖。

唐中宗时期，汉阳王张柬之与扶阳王桓彦范挺身而出，发动神龙政变恢复李唐江山，使社稷重归正朔。

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期间，梁国公姚崇、广平公宋璟、燕国公张说、始兴公•九龄公等贤相能臣相继辅政，共同缔造了大唐王朝的中兴伟业。

第2段原文：

夫以天柱将倾，大盗方起，一振纲目，再阐皇猷，始兴公为之。公讳九龄，字子寿，一名博物。其先范阳方城人。轩辕建国，弦弧受氏，良位为帝华，才称王佐。或相韩五叶，或佐汉七貂，代有大贤，时称盛族。四代祖讳守礼，隋锺离郡涂山令。曾祖讳君政，皇朝韶州别驾，终于官舍，因为土著姓。大父讳胄，越州剡县令。列考讳宏愈新州索卢县丞，赠太常卿广州都督。皆蕴德葆光，力行未举，地积高而成岳，云久蓄而作霖。是生我公，蔚为人杰，弱不好弄，七岁能文。居太常府君忧，柴毁骨立，家庭甘树，数株连理，王公方庆出牧广州。时年十三，上书路左，燕公过岭，一见文章，并深提拂，厚为礼敬。

【译文】：

在国家危难、社会动荡之际，率先重振纲纪、匡扶社稷的，正是始兴公（九龄公）。张公名九龄，字子寿，又名博物，祖籍范阳方城（今河北固安）。其家族源远流长，自轩辕黄帝时期便以善射著称，历朝历代人才辈出，或如张良辅佐汉室，或如张汤世家显赫，堪称名门望族。

四世祖守礼公曾任隋朝锺离郡涂山县令。曾祖父君政公（岭南曲江世家开基祖）在唐朝出任韶州别驾（州府副长官），因卒于任所，家族遂定居岭南。祖父子胄公官至越州剡县令，父亲宏愈公曾任新州索卢县丞，后追赠太常卿、广州都督。张家世代秉承高尚品德，如同积聚山岳之土石，酝酿甘霖之云气，终于在九龄公这一代开始绽放光彩。

九龄公自幼聪慧，七岁能文，少年时因丧父哀痛至形销骨立。家中庭院的甘棠树自发连理交枝，预示其不凡前程。十三岁时，广州刺史王方庆路过其家，见其呈递的策论惊叹不已。后来名相张说（燕国公）南巡时读到他的文章，更是大为赞赏，从此结下深厚情谊，并以族子相称。

第3段原文：

弱冠乡试进士，考功郎沈佺期尤所激扬，一举高第。时有下等，谤议上闻，中书令李公当代词宗，诏令重试。再拔其萃，擢秘书省校书郎，应道侔伊吕科对策第二等，迁左拾遗。封章直言，不协时宰，方属辞满，拂衣告归。太夫人在堂，承顺左右，孝养之至，闾里化焉。始兴北岭，峭险巉绝；大庾南谷，坦然平易。公乃献状，诏委开通，曾不浃时，行可方轨。特拜左补阙，寻除礼部勋二员外郎，加朝散大夫，超中书舍人，封曲江县男，转太常少卿，出冀州刺史。以庭闱在远，表请罢官，改洪州都督，徙桂州都督，摄御史中丞岭南按察兼选补使，默免贪吏，引伸正人，任良登能，亮贤劳事，泽被膏雨，令行祥风。属燕公薨落，斯文将丧，擢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副知院事。时属朋党，颇相排根，穷栖岁余，深不得意。渤海国王武艺违我王命，思绝其词，中书奏章，不惬上意，命公改作，援笔立成。上甚嘉焉，即拜尚书工部侍郎兼知制诰，扈从北巡，便祠后土，命公撰赦，对御为文，凡十三纸。初无槁草，上曰：「比以卿为儒学之士，不知有王佐之才，今日得卿，当以经术济朕。」累乞归养，上深勉焉。

【译文】

九龄公弱冠之年经乡试后考取进士，当时负责考核的官员沈佺期特别赏识他。后来有人质疑考试结果，朝廷让中书令李峤主持重考，九龄公依然名列前茅，被任命为秘书省校书郎。后来他参加"道侔伊吕"科考获得第二等成绩，升任左拾遗。因直言进谏得罪宰相，在任期届满时主动辞官回乡。九龄公侍奉母亲极尽孝道，乡里百姓都受其感化。当时始兴北岭（即今南雄梅岭古道）道路险峻，大庾南谷却平坦易行，九龄公上书建议开凿新路。朝廷委派他主持工程，很快修成可并行两车的大道，因此被任命为左补阙，之后历任礼部员外郎、朝散大夫、中书舍人等职，获封曲江县男爵位，又升任太常少卿、冀州刺史。因思念远方父母，他请求调任洪州都督，后改任桂州都督，兼任御史中丞和岭南按察使。在任期间整顿吏治，罢免贪官，提拔贤能，政绩卓著。后来燕国公张说去世，文坛失去领袖，九龄公被提拔为秘书少监兼集贤院学士。但因朝廷党争受排挤，处境艰难。当渤海国王武艺违抗朝廷时，九龄公奉命重拟诏书，挥笔立就深得皇帝赞赏，被任命为工部侍郎兼知制诰。随皇帝北巡时，九龄公现场撰写十三页祭文，连草稿都不用。皇帝惊叹说：“原以为你只是一个儒学之士，没想到竟有治国之才！”虽然多次请求回乡奉养双亲，但都被皇帝挽留。

第4段原文：

迁公弟九皋、九章官近州里，伏腊赐告，给驿归宁。迁中书侍郎，丁内忧。中使慰问，赐绢三百匹，奔丧南讣，祔葬先茔。毁无图生，嗌不容粒，白雀黄犬，号噪庭茔，素鸠紫芝，巢植庐陇，孝之至者，将有感乎！既卒哭，复遣中使起公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口敕敦谕，不许为辞。闻命号咷，使者逼迫，及至阙下，恳请终丧。手诏曰：「不有至孝，谁能尽忠？墨縗之义不行，苍生之望安在？朕以非常用贤。曷云常礼哀诉，邓宜断表。」赐甲第一区，御马一。寻迁中书令、集贤学士知院事，修国史。

【译文】

九龄公的弟弟九皋、九章在邻近州郡任职。每逢伏日腊节朝廷赐假时，官府都会提供驿站车马让他们回乡探亲。后来九龄公升任中书侍郎时遭遇母亲去世，朝廷特派使者前来慰问，并赏赐三百匹绢帛。九龄公南归回家奔丧，将母亲安葬在家族祖坟旁。他因过度悲痛形销骨立，连米粒都难以下咽。期间出现祥瑞景象：白雀与黄鹂在庭院悲鸣，素色鸠鸟与紫色灵芝在墓庐周围生长筑巢，这或许正是至孝感天动地的明证吧！守丧期满后，朝廷特派使者带着诏书前来，要恢复九龄公原职并加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面对使者再三催促，九龄公含泪赴京，仍恳请守满孝期。皇帝亲笔诏书写道：“若无至孝之心，怎能有尽忠之志？但若拘泥丧礼而置百姓期盼于不顾，天下苍生将何所依靠？朕这次破格任用贤才，岂能受常礼所限？哀痛之情当适可而止”。特赐豪华宅邸一座，御马一匹。不久又升迁为中书令，兼任集贤院大学士主管院务，并主持编修国史。

第5段原文：

初公作相也，奏差择元戎，皆取良吏，不许入请，罢赏战功，减诸军兵，省年支赐。谀臣儳议，事竟不行。明年，公奏籍田躬耕礼节。加金紫光禄大夫，进封始兴伯。每天长节，公卿皆进宝镜，公上千秋录，述帝王兴衰以为鉴戒。公直气鲠词，有死无贰；彰善瘅恶，见义不回。范阳节度颍王沄奏前太子索甲二千领，上乃震怒，谓其不臣，顾问于公。公曰：「子弄父兵，罪当笞，况元良国本，岂可动？「上因涕泣，遂寝其奏。武贵妃离间储君，将立其子，使中谒者私于公曰：「若有废也，必将兴焉。」公遂叱之曰：「宫闱之言，何得辄出。」御史大夫李公尚隐、太府卿裴伷先不礼中官，皆忤上旨，必在殊谴，公全度焉。

【译文】

九龄公担任宰相当初期间，曾上书建议严格选拔将帅人选，要求必须任用有贤良的官吏，杜绝走后门求官的风气，同时废除战功赏赐制度，裁减军队员额，节省国家年度军费开支。然而朝中谄媚之臣七嘴八舌地反对，最终这些改革措施未能全部推行。次年（天宝八载），九龄公主持制定皇帝亲耕籍田的礼仪典制，因此功绩晋升金紫光禄大夫，受封始兴伯爵位。每逢皇帝寿诞“天长节”（生日），百官都进献珍宝器物，唯独九龄公呈献《千秋录》，通过讲述历代帝王兴衰史实进行劝谏。九龄公为人刚正敢言，秉持宁死不屈的忠诚；表彰善行惩处恶人，坚守道义从不动摇。范阳节度使颍王李沄曾诬告前太子私藏两千副铠甲，玄宗皇帝震怒认为太子图谋不轨，征询初公意见。九龄公谏言：“皇子动用父皇军队，按律不过受杖刑。何况太子乃国家根本，岂能轻易动摇？”皇帝闻言流泪，最终搁置了此案。

武惠妃企图废黜太子改立己子，派宦官私下传话：“若行废立之事，必当拥戴您为宰相。”九龄公当即厉声斥责：“后宫私语，岂可妄传朝堂！”当御史大夫李尚隐、太府卿裴伷先因不阿附宦官而触怒皇帝面临重罚时，九龄公又全力维护使他们免遭严惩。

第6段原文：

幽州节度张公守珪缘降两番斩屈突干，将拜侍中，凉州节度牛仙客以省军用，将拜尚书：并触鳞固争，竟不奉诏。平卢将安禄山入朝奏事，见于庙堂，以为必乱中原，固请戮之。上曰： 「卿以王衍知石勒，此何足言？」无何用兵，为虏所败，张守珪请按军令，中留不行。公状谏曰：「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子行令，亦斩宫嫔。守珪所奏非虚，禄山不当免死。」再三恳请，上竟不从。边将盖嘉运等上策，密发将士，袭平西戎。公以为不可妄举，结后代雠，非皇王之化也。上又不纳。及羯胡乱常，犬戎逆命，元宗追叹曰：「自公殁后，不复闻忠谠言。」发中使至韶州吊祭，其先见这明，有如此者。学究精义，文参微旨，或有兴托，或存讽谏，后之作者，所宗仰焉。上表论事，事多枢密，入皆削槁，人莫得知。

【译文】

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因为招降了契丹和奚族部落，并斩杀了叛将屈突干，朝廷准备封他为侍中；凉州节度使牛仙客以节省军费开支为由，请求担任尚书职位。九龄公如摸到龙鳞般坚持反对，最终皇帝没有批准这两项任命。后来平卢将领安禄山入朝奏事，九龄公在朝堂上见到他，断言此人必定会祸乱中原，坚决请求将其处决。唐玄宗却说：“你难道要效仿王衍预言石勒造反的故事吗？”（结果16年后安史之乱，证明九龄的预见完全正确）

不久后张守珪带兵作战失败，按军法应当治罪，但皇帝却想网开一面。张九龄引用历史典故进谏：“古代司马穰苴出征诛杀延误军机的庄贾，孙武练兵斩杀不守军纪的吴王爱妃。张守珪的弹劾有理有据，安禄山罪该处死。”然而再三恳请，玄宗始终不采纳。

后来边关将领盖嘉运等人献计偷袭吐蕃，九龄公又反对这种轻率开战的行为，认为会结下世仇，不符合圣王教化之道。可惜皇帝还是没有听从。等到安史之乱爆发，吐蕃也乘机入侵，唐玄宗才追悔莫及：“自从张九龄去世，再听不到如此忠直的谏言了。”专门派使者到韶州祭奠，可见他深远的政治眼光与卓见。

九龄公的学问贯通经典精义，文章蕴含深刻思想，既有家国情怀又暗含讽谏之意，成为后世文人的典范。他呈给皇帝的奏章多涉及机密要务，每次都会销毁草稿，因此具体内容鲜为人知。

第7段原文：

常以致君尧舜，齐衡管乐，行之在我，何必古人？由是去循资格，置采访使，收拔幽滞，引进直言，野无遗贤，朝无阙政，百揆时序，庶工允厘。同侪见嫉，内宠潜构，罢公为尚书右丞相。初不介意，居之坦然。执宪者素公所用，劾奏权臣，豸冠得罪，借以为累，贬荆州长史。三岁为相，万邦底宁，而善恶太分，背憎者众，虞机密发，投杼生疑，百犬吠声，众狙皆怒，每读韩非《孤愤》，涕泣沾襟。

【译文】

九龄公常常期望能辅佐君王成为尧舜那样的圣主，以管仲、乐毅作为治国标杆。既然治国方略取决于执政者的实施，何必非要效仿古人？于是九龄公废除论资排辈的旧制，设立地方监察使，提拔埋没的人才，鼓励直言进谏。最终实现民间无遗贤、朝堂无弊政，百官各司其职，政务井井有条。

然而同僚妒忌九龄公的才能，后宫宠妃暗中构陷，九龄公被明升暗降为尚书右丞相。起初尚能淡然处之，后来九龄公亲手提拔的监察官弹劾权贵，反被权臣借机牵连，将九龄公贬为荆州长史。三年宰相任内天下太平，却因善恶过于分明而树敌无数。谗言如暗箭突发，谣言似野火蔓延，众人盲目附和，犹如群猴被激怒。我（作者徐浩）每当读到韩非子《孤愤》中“智者寂于谄谀”的句子，总忍不住潸然泪下。

第8段原文：

开元二十八年春，请拜扫南归，五月七日，遘疾薨于韶州曲江之私第，享年六十三，皇上震悼，赠荆州大都督，有司谥行曰文献公。粤来岁孟冬，葬于洪义里武临原，近于先茔，礼也。夫人桂阳郡夫人谭氏，循州司马府君诲之子也，淑慎宜家，齐庄刑国，珮环有节，纂组皆工，幼作女仪，长为内则。太夫人乐在南国，不欲北辕，克勤奉养，深得妇礼。至德二年十月六早日，终于私第，春秋七十七，昼哭䦱门，日月绵远，同茔异穴，卜兆从宜。公仲弟九皋，宋襄广三州刺史采访节度经略等使殿中监。季弟九章，温吉曹等州刺史鸿胪卿，腰金拖紫，三虎为荣，立德行政，二冯推美。

【译文】开元二十八年春天，九龄公获准南归扫墓。同年五月七日，九龄公在韶州曲江的家中病逝，享年六十三岁。唐玄宗听闻噩耗深感悲痛，追赠他为荆州大都督，朝廷依照其生平功绩赐谥号“文献公”。次年深秋十月，遵照礼制将其安葬在洪义里武临原，墓地靠近祖坟，以示落叶归根。

其夫人谭氏出身官宦世家，乃循州司马谭诲之女，受封桂阳郡夫人。她自幼恪守礼仪，持家贤淑端庄，精于女红持家之道，常以环佩声响规范举止仪态。因张太夫人喜爱南方生活，谭氏便放弃北归长安，专心侍奉婆母，将孝道践行得周全备至。至德二年十月初六清晨，七十七岁的谭氏在家中离世。虽然时隔多年，最终仍与丈夫合葬于同一墓园，依占卜吉兆分设墓穴。

九龄公两位胞弟皆官居要职：二弟张九皋曾任宋州、襄州、广州刺史及采访节度经略使，官至殿中监；三弟张九章历任温州、吉州、曹州刺史，后升任鸿胪寺卿。兄弟三人皆着紫袍佩金印，时人誉为“荣耀三虎”。他们的政绩德行，堪比汉代冯野王兄弟的美名，在朝野间传为佳话。

第9段原文：

嗣子拯，居丧以孝闻，立身以行着，陷在寇逆，不受伪官，及收复两京，特制拜朝散大夫太子右赞善大夫。孙藏器，河南府寿安尉，就保先业，克秉义方。侄殿中侍御史抗，文吏雅才，清公贤操，以兄拯早世，侄藏器幼孤，未建丰碑，乃刻乐石，用展犹子之慕，庶扬世父之美。浩义深知已，眷以文章，礼接同人，惠兼甥舅。薄技效德，无愧其词。

铭曰：凤生丹穴，鹏翥南溟。天乘粹气，地发精灵。杰出我公，扬于王庭。甫称降神，说表骑星。学究经术，文高宗匠。再掌司言，爰立作相。忠义柱石，谋猷帷帐。王纲允厘，帝采惟亮。退居右揆，出守南荆。元鹤缉翼，青蝇营营。不螟犹视，虽殁如生。昭昭令名，千古作程。

【译文】

九龄公嫡长子张拯，在守孝期间以孝道闻名乡里，为人处世以德行著称。他在叛军作乱时被俘，却坚决不接受伪政权授予的官职。待到长安与洛阳两京收复后，朝廷特颁诏令授予他朝散大夫、太子右赞善大夫的职位。张九龄的孙子张藏器，曾任河南府寿安县尉，恪守家族传统，秉持仁义之道。侄子张抗担任殿中侍御史，既有文官的雅致才学，又具清廉公正的贤德操守。因兄长张拯早逝，侄儿张藏器幼年失怙，家族尚未建立丰碑记载功绩，张抗便亲自刻制石碑，既表达作为后辈的追思敬仰，也希望能彰显伯父张九龄的卓然风范。我（徐浩自称）深受张家恩义，既是知交挚友，又因文章结缘，与张家子弟以礼相待，更有甥舅之亲的深厚情谊。虽才学浅薄，但倾尽心力撰写此文，惟愿无愧于这份托付。

铭文颂曰：

凤凰生于丹穴神山，大鹏展翅南海之滨。

天地间汇聚精纯之气，厚土中孕育卓绝英灵。

诞生我公张九龄，才华辉耀朝堂之上。

如甫侯降世显圣明，似傅说星宿耀天穹。

深研典籍通经义，文章造诣冠绝群伦。

两度执掌朝廷诏令，终成辅国栋梁之臣。

忠义可比国家柱石，谋略运筹帷幄之中。

匡扶社稷整纲纪，辅佐君王施展明德。

退居尚书要职之位，又赴荆州镇守南疆。

纵使流言如苍蝇般纷扰，依然如白鹤敛翼自持。

双目虽阖仍存正气，身虽逝去精神长存。

赫赫美名昭日月，千秋万代作典范。



　　【历史评价与精神传承】

碑文赞其如凤凰生于丹穴、大鹏展翅南溟，以“忠义柱石，谋猷帷帐”概括其一生。他学贯经史，文章为后世典范；执政时整顿纲纪，选拔贤才，开创“开元盛世”。虽晚年遭贬，但气节不改，成为千古名臣楷模。

这篇碑文不仅记录了一位名相的生平，更折射出开元盛世由盛转衰的历史轨迹，九龄公在唐朝政治与文化中的不朽地位。

为相尽忠贤，一世荣名，曲江风度归桑梓；于诗持雅正，千秋绝咏，明月天涯共古今。九龄公的一生，是“弓正”与“金鉴”的完美交融。他以直谏为弓，射穿权谋迷雾；以史鉴为镜，照亮盛世隐忧；以诗文为舟，载渡家国情怀；以家风为根，滋养后世精神。千年以来，其名不仅镌刻于青史，更融入了中华文化的血脉，成为清廉、忠直与智慧的永恒象征。正如梅关古道的松柏长青，九龄公的精神亦在时代长河中“流芳”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