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冰臼是一种远古冰川存在过的证据，一种由冰川融水长年累月地滴在石头上同一位置，或者冲击石头某一部位而形成的、大小不同的臼状石坑。</p><p class="ql-block"> 我居住的湖南南部越城岭大山区，有一条古老的河流，因发源于城步苗族自治县东巫山西南麓，故取名曰巫水。这条河由它的高山发源地一路开山裂土，蜿蜒而下，到白蓼州我家门前不远处，被当年的城步县第一座水电站的拦河大坝拦腰斩断。于是在它的上下游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形态：大埧的上游是一个长约两公里的专用于蓄水的河道水庫，负责供应电站的水轮机转动用水；下游则形成一个不大的埧下水塘。</p><p class="ql-block"> 六七十年代，少年的我常与同伴们去这大埧的上下游游泳捉鱼什么的，当然是去搶捞那大人们“霸炸弹”炸死的鱼，或者于枯水时人们用什么“鱼藤精、净江籽”之类的毒药药死的魚，更多的是潜入水中去捞。</p><p class="ql-block"> 每每潜到水库的水底，于那些犬牙交错的、大片的河底石上看得见一个个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石坑。其中一大石头处，有几个大大的状若巨大的牛踩踏而形成的脚印，老一辈称之为“脚板岩”。这里还流转着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说是古时，白蓼洲的土地没水灌溉，常年干旱，于是有一个神仙化做一头大白水牛，在“脚板岩”处，修建一座拦河埧。这埧正在修建，平常，是由神仙的妻子送午饭给丈夫。一天，妻子另有事，没空送饭，于是托她女儿去送，并嘱附：“送到之后，若看见一头大白水牛，不要喊它，你把午饭放下，回来就是。”这女儿把饭送到后，果真看见一头大白水牛在撬岩，可她忘记了妈妈的嘱咐，大喊：“爸爸，来吃午饭。”结果，白水牛被识破，神仙上天而去，水埧终于半途而废！只那遗迹尚在，人们称之为“牛牯埧”。只是后来的电站拦河埧拦蓄了河水，形成的河道水库把它淹没在了水底，人们无以再看它的真容了。我们当年的这些半大小子也只能是在潜水捉鱼时于水下看得见它的东鳞西角、无法尽窥；</p><p class="ql-block"> 大埧的下游，是个不太深的埧下水塘。六七十年代，常有人于河水极枯之时放药毒鱼，那用“鱼藤精”“净江籽”（实际上就是巴豆）毒死的鱼是可以吃的，我们也常去捞，也在水底看到过石板上大小不同的圆形类圆形的石坑。只是当时年少，又没有学过有关的知识，谁也没有去细考过这些石坑的来历。</p><p class="ql-block"> 这几年，几个“老板”从那个趁“国企改革”的机会，便宜“买得”当年县第一纳税大户国营城步造纸厂的私人手中，买下了被废弃了的造纸厂专用白蓼洲电站的水头，在这座巫水第一拦河埧右侧，修建了一座电站。这些老板们于工程中挖低了下游河道，使得这埧下水塘切底消失，河底的岩石完全暴露了出来。这才让我看清了这些大大小小，疏疏密密的圆形石坑竟是不知多少万年以前由冰川融水制造的冰臼！并由此联想到那上游“牛牯埧”处的“牛脚印”和同样大小不等的圆形石坑应当也是它们的同类！ </p><p class="ql-block"> 据科学家说，地球上最后的冰河期距今至少1.1万年。也就是说，这些冰臼至少形成于一万一千年以上了！并且由此可以想见，能把一两百米高的红砂岩大山从中生生切开的巫水河，它的历史一定不止是一万多年，它至少早在地球上最后一个冰河期之前就已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了（上游的罗卜洞处的红砂岩山相对高度至少两百多米）！因为这些冰臼都形成在这条河的河底石上，起码说明冰臼之前，河水就已经把河谷下切到这个位置了。</p><p class="ql-block"> 我想，巫水河一定至少是见证了地球上最后的一个冰河期吧！那填满了由巫水切割而形成的、深深的河谷上皑皑的冰雪、那铺满了所有大山，平川的银装一定很壮观！那厚厚的坚冰底下冰洞中、向着河底石上同一位置跌落的孱孱流水，还有那不断的从冰洞高处、契而不舍地，长年累月地滴在它下面的河底石头上滴水的叮咚声一定很美妙吧！</p><p class="ql-block"> 那时，这里一定没有人类，当然也就没有人能看见、听见这些美景与美妙的、但却是冷酷的自然之声。不过，巫水河的石头还是把这声音记录了下来。如果你把这众多的、大小不同，深浅迵异、形状有别的臼状石坑赋予相应的音符，谱成曲子，并用那高档的钢琴演奏出来，一定非常好听呢；它的美景也可以依这些冰臼，由人类现在的高科枝复原出来，一定也是非常好看的。</p><p class="ql-block"> 只是，冰臼没有想到，它以后的天地，竟由莽莽冰原变为了适合包括我在内的人类生存的亚热带天地，让我一窥它们的容颜。而作为人类的我也没有想到，这郁郁葱葱、差不多四季常绿的南国大山前身竟是皑皑的冰川！</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知道，地球上这样的冰川美景美曲其实不止一幅一曲，而是多幅多首呢！沧海桑田，变化并没有止境！不变只是相对的！冰川，也一定不只是过去的存在，也可能还是将来的再现呢！</p><p class="ql-block"> 其实，人类在自然看来，又算什么呵！不过是地球的个短暂过客，把之比较于地球的演化，一瞬而已！</p><p class="ql-block"> 听说，城步县丹口镇的某条溪流中，人们也在那里发现了冰臼，更加了我对我们这大山区曾经有过冰河期的判断。</p><p class="ql-block"> 好想也去看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杨焕文作于2025年2月28日</p> <p class="ql-block">文/爱也无由</p><p class="ql-block">图/实地拍摄</p><p class="ql-block">曲/</p><p class="ql-block">杨焕文作于2025年2月2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