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叶子花

于广中

　　叶子花，又叫三角梅、勒杜鹃、宝巾花，不陌生是吧？可是你知道的仅仅是它那热烈胜火的艳丽，它那似树非树的扭曲的躯干，它那分蘖力奇强的墨绿，它那令人不敢亲近的倒刺，它那不听使唤的倔强。还有什么？它的奇特处可多了，很多人只知道它的一面或几面，却很难全面了解它。

足球那么粗的躯干，两三米也没有分枝的叶子花你见过吗？占地几个足球场，但树头只有一个的叶子花你听过吗？这些我在越南的丛林中见过，有很多也已经成为我们园林建设的盆景了。

我们日常所见的，只是叶子花在新环境里表现的某个断面。比如有人发现它的分枝能力超强，就把它当绿篱，让它爬在铁阑珊上，爬在墙头上，从小剪起，剪上三五年，就可以有围墙高，还厚厚的，几乎密不透风地长满绿叶，煞是好看。

不过，这样的种法是欣赏不到花的。这也是种植者最伤脑筋的事。选种时看得好好的，都挑那些开出很灿烂的鲜花的买了，回来就没有见过开花，还不听剪刀的指挥，剪了没几天，就突然冒出几条又长又粗的分枝，还高高地举在那里示威似的招扬。

有人看它花开得好，就把它养在阳台，又怕它伸出太多太招摇，就剪成和阳台平行的花边。也是怎么也养不出花来。

你说它不会开花吧，把它扔在墙角车棚空地里，它竟一年开出四五个月的花，还见到你就把那一簇簇满是鲜花的艳红，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就差没有说：看你那本事，有花也不会养。

是的，是不会养才开不出花。我见过有人把它种在小楼的旁边，碗口粗的头就能开出满楼的花——两层楼高，爬满整个楼房外墙都是花，火红火红的。风中的花簇像火舌一样跳跃闪动，却又没有灸人的烈炎，温暖热烈似还飘着芬芳。——当然是想象，叶子花是没有香味的。其实它真正的花朵也是小小的一点点，上面说的艳花是你以为的花，是它骗蝴蝶与蜜蜂的花，当然连带把你也骗了。

真正叶子花的花很细小，黄绿色，其貌并不惊人，不为人注意，常三朵簇生于三枚较大的苞片内。像这样，还没有香味，按理说是很难吸引蜜蜂或蝴蝶来为它传花授粉的。为了结果传承子嗣，繁衍后代，它只有使出自己特别的“绝招”：将紧贴花瓣的苞片增大，并“染”上红、黄、白、橙红、红白相间等多种艳丽的色彩，使之酷似美丽的花瓣。

它不香，却很艳，盛开的时候一串串，一簇簇，不见绿叶只见“花”，红的像一团团火焰，黄的像一堆堆鲜橙、紫的让你忘了蓝与绿、白的像马奶缸里翻起的浪花。

有人说它盛开如杜鹃，漫山遍野红似火；有人说它性似梅，不为人们欣赏，只为性格倔强，不芳自香。你别以为它在争强斗艳，它其实是在和自己的命运抗争，它在为花小无香难续后代做补救，可又经常事与愿违。还真从来没有见过叶子花结果。而为憋这两茬花（春秋各一次），叶子花每次要把叶落尽才能开一次。

要想叶子花开花，记住一定要由着它的性格长，它喜太阳，你就不要让它荫着；它不需要很多水，你就不要太勤力；它还不喜欢人家剪它，你不要以为它特会长就像给小狗剪毛一样老对它动剪，剪完它就只长叶不开花了——它的苞片就是叶，不开花时长成叶，开花时就变成染色的苞片来骗蜂蝶。让它开花就那么简单。

叶子花不是树，说它是藤更贴切。正因为它无法结果，所以它的分蘖力特别强，生命力也特别强。它的头可以和远方的再分又再分枝几乎一般大，它像藤可以攀附在任何比它高硬的东西上生长，它又不像藤而有它自己坚强的躯干；可是因为太小了（和庞大的枝叶冠面比），仅能靠攀附或倒伏生长。因为生得比较低矮，娇嫩的枝叶经常受到动物的嘴巴威胁，所以只好长出倒刺以自保。

它的生命力顽强，不光是不怕任何弯折和劈斩，任何地方都可以分蘖出和母体一样大小的分枝。还可以突然长出老长老长的枝条，超越任何阻挡，直接向天空要生长权。断掉的任何枝体，落地后又是一棵新树。所以园林种植，是按各人喜欢裁截其躯干，插于土中让它再生。至于嫁接造型，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了。

叶子花是一种热烈奔放的花卉，又是一种倔强顽强的植物，它不需要，也不喜欢人们溺爱与怜悯，更不喜欢人们左右它。你想看它的花，你就得乖乖地任由它自由生长；你想让它顺着你，那它充其量就仅能为你活着；你剪了它还想让它向你献花，也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