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位脸上始终挂着谦虚沁人肺腑笑容的台胞。 <br>列车在很多层面上都像是生命的隐喻。它有起点,有终点。在旅程的不同阶段,会遇到不同站台,会有乘客上下,每个人都只与你同行一段。<div><br>去年10月底的时候,我从合肥上车前往成都参加成马的比赛,虽然我的腿已经开始有伤痛,并且是隐藏着严重的隐患,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好像挺勇敢地毅然前行,实际上真是玩火自焚的举措。在合肥开往成都的列车上我经历的一夜的舟车劳顿辛苦宵衣旰食的煎熬外,列车进入了山峦起伏景色葱茏的四川。车过安康,就是紫阳。</div><div><br><div>从车站上来一对夫妻,由列车员搀扶安排坐在我的对面。起初我还有点想法,自忖车厢许多空位,这两口子偏偏就坐在我的对面,想着受伤的腿也不方便伸屈,不情愿地让出座位。看见年龄比我大的老夫妻携带的背包就没想什么,主动地帮助放在我们头顶行李架上。谁知就是这样随便之举,却受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感谢,言语恳切,不卑不亢非常得体,文化素养深厚的那种,几句话就能甄别礼仪的高低。他们身上随意表现出龙应台的睿智和深邃,席慕蓉的淡雅和从容,就几句搭讪彰显无疑。</div><div><br>我问老俩口去哪里?他们告诉这是他们第六次来长江三峡旅游了,对于三峡的每一段的景致都如数家珍随口道来,他们说自退休后就经常老俩口出门旅游,已经去了欧洲,美国,非洲各地,但最爱还是大陆的风光,几乎每年都会抽时间来国内的景观风景地,像香客朝拜一样地游玩。这次老俩口专门选择了从紫阳上车,到万源下车,再换乘江轮去往重庆。用他们的话说,万源至重庆三峡景观最美,他们已经来了几次了,每次都乘兴而来,高兴而归,乐此不疲。</div><div><br>我们借着这个话题就聊起旅游的乐事,他对我说在一次新疆去了喀什旅游,就是一个夕阳落下的时辰,他就着余晖脉脉的光泽,去了艾提尕尔清真寺,看见无数人虔诚匍匐在清真寺前广场上,庄严肃穆,那种场面震撼了他。这时他才明白信仰的力量。</div><div><br>他给我讲了他出门旅游的喜好,出门前对着地图琢磨所去行程的历史,像他说从河西走廊走的时候,心里总跳出历史人物和典故,祁连山,嘉峪关,金张掖,银武威,心里飞过一个个念想,这些地方,不仅说古来的关口,也是岁月的隘口。穿行过数不尽的商旅民族,不仅走过霍去病和唐玄奘、隋炀帝和匈奴单于、马仲英和范长江,张大千和常书鸿、它是失败的红军和河州的回民,它是两大地理的世界,是青藏高原和河西走廊的分界。</div><div><br>说实话,我一向清高,觉得自己读书很多,游历广泛,见多识广,可在这位台胞的跟前,相形见绌,自叹不如。我直接对这位大哥说,你仅仅比我大几岁,感觉我的学养和思想深度与你相差很多,这不是一点半点的问题,而是一个年代的问题。因为在我们最需要读书的时候,却因为这样原因那样情况,造成我们无书可读,无学可上,成为文化知识的空白区。当然,我们身边也不乏精英学者,也有著作等身的大家,但我自己来说,一听台胞大哥的谈吐和思想境界,我除了自责外,更多地就是聆听大哥的话语。</div><div><br>他说他是南京人,小时出生南京,他父母离开南京去往台湾时,他还在母亲的腹中,到了台湾才出生。我对他说这与我的大表哥是一样的,我大伯上世纪1948年春天,他所在的金陵兵工厂单位提前去往台湾,我大妈就是怀着表哥,在南京下关码头与奶奶和爷爷挥泪告别。</div><div><br>真是旅途真奇妙,就在行旅的路上一个短暂的瞬间,就遇见相似经历的台胞,而且都是从南京去往大陆的宝岛。我们有点惺惺惜惺惺的感动。就在我们短短一个小时的“相逢意气为君饮”的珍贵时间里,话语刚刚聊了一个开头,列车就要到达他下车的万源,我们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告别,我有点惋惜,他笑着对我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们会心一笑,我说给你们老倆口拍一张照片可以吗?这位台胞大哥笑吟吟对我说,当然可以了,随后他俩就下车走了。</div><div><br> 列车上对着坐的两个人,临的是同样的风景,但一个前进,一个后退,因此一定是有不同的观察和感悟。但尽管有不同的观察和感悟,说到底,我们曾同路一段,面对的,是同一片生命的风景。</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