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科长

北极风铃

文字：北极风铃

音乐：往事只能回味（口琴版）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省商业局，有一位普通而又特殊的人物，他50多岁，个子不高，脸上有麻子，嘴唇大，说话粗声大气，总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中山装，不管是领导，还是机关工勤人员和外单位的人，曹科长见人和他打招呼，会哼哈地回应一下，派头很大；大家都认为他在机关里起码也是个科长，大家都叫他：曹科长，他也不否认，曹科长能买到火车硬卧票的名气越来越大。

曹科长最神的就是在一票难求的时期，能买到硬卧火车票，你求他买硬卧票，他给铁路售票处打一个电话，让你去排队到售票窗口，提省商业局曹科长就好使，售票员就能把所为的预留硬卧票卖给你；排在前面的到了售票口说买硬卧票，售票员习惯的说：没有！他只好买硬座票；接着他对售票员说：我前面没看见谁买到硬卧票，咋能没有呢？售票员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他只好买了两张硬座票，

这时你排到了售票窗口，向售票员提曹科长，售票员心照不宣，卖给你两张硬卧票，刚才那位一看就急了，这不是有硬卧票吗？售票员不客气地说：这是预留票，你有预留票吗？当时硬卧票少，排队很难买到火车硬卧票。

曹科长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衣兜里，总是揣着两、三种香烟，见到领导（机关处长即以上、省直各省公司、二级站经理等），掏出中华、牡丹等好烟递过去，迅速掏出火柴，给领导叼在嘴里的香烟点燃；碰上机关一般干部他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凤凰、前门香烟；到了食堂，他掏出恒大香烟递给孙师傅，它自己叼着香烟说着话，食堂的孙师傅在接过他递过来香烟的同时，从自己兜里掏出火柴，火柴刺啦一声着了，孙师傅顺势给曹科长叼着的香烟点着，俩个人在烟雾缭绕中的笑着说着话，显得关系很密切，有时曹科长也会掏出凤凰火牡丹香烟递给孙师傅。逢年过节，曹科长会弄一两条牡丹、大前门香烟送给孙师傅。每天午餐时，曹科长一般都会在孙师傅卖饭的窗口排队打饭，曹科长接过来的炖菜碗里的底下，总能比别人多出几块肉来，曹科长这时把头抬起来，神气的咀嚼着这几块肉，同桌的机关干部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曹科长要的就是花一样的钱票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曹科长在机关专司来来往往购买火车票、飞机票和安排客人到招待所住宿和会务接待工作，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能办成事的人。

我真正了解曹科长的能耐，还是我求他给购买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硬卧票。

1978年9月份，我中专毕业因学烹饪专业，被分配到机关食堂当炊事员，我到省商业局工作后，就计划在大年三十前几天休探亲假回到老家过年。快到年根底前一周，机关决定在大年二十九中午举办会餐，使我无法提前几天回家过年。我刚到机关，和谁都不熟悉，只知道食堂归机关办公室管，停水办公室曹科长购火车票的能耐很大，便提前几天和曹科长打了招呼，请他帮助我买一张大年二十九晚上回老家的火车硬卧票，曹科长满口答应，令我心头一热，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想曹科长解决了我回老家的硬卧车票问题，我就可以忙完机关会餐，晚上乘火车回老家，做到工作和回老家两不误。

随后有人提醒我说：你得盯住曹科长，找他买票的人太多，言外之意就是我盯不住，找他买火车硬卧票的事就有点悬了。

我一听说的有道理，连续两天赶在曹科长在机关食堂吃午饭时，盼着曹科长到我负责售卖的窗口排队，曹科长依旧在孙师傅的窗口排队买饭，没办法只好卖完饭，到曹科长吃饭的餐桌旁，提醒曹科长千万别忘了给我买火车硬卧车厢的事，曹科长满口答应，我不好再说啥，只能耐心等待曹科长给我买火车硬卧票的好消息。

很快就到了大年二十九的上午，我一面忙着备餐工作，一面等待曹科长给我订晚上乘车回老家硬卧车票的消息，一直到中午会餐开始前，也没有在餐厅见到曹科长。

中午会餐如期举行，待10多桌菜肴上齐时，我找到正在吃喝的曹科长，还没等我问，曹科长从兜里掏出两盒牡丹香烟（不带过滤嘴香烟，当时0.50元/盒）递给我说：晚上你买张站台票进站，找到硬卧车厢在哪个车厢上车都行，上车前先和乘务员提省商业局曹科长，然后把牡丹烟给乘务员就行，保证能安排好你的卧铺。事已至此，我有点将信将疑，也只好信以为真。

机关领导和干部职工一直聚餐到下午三、四点钟，我们收拾完餐具，打扫完食堂卫生，回到宿舍装好包，就到了该去火车站的时间，办公室徐副主任怕我去车站乘车来不及，就让机关小车司机送我去车站。

我到了车站，按曹科长说的步骤，购买站台票、进站，找到硬卧车箱向上去，一位男乘务员拦着我说：车票，我心虚地递上两盒牡丹香烟， 说省商业局曹科长让我找你，乘务员接过香烟，语气顿时温和了许多，他说：上车在边坐上先坐一会，大约开车40分钟后，乘务员把我领到一个下铺位置，我把车票钱给了乘务员，心里算是落了地，并由衷的佩服起我们机关的曹科长来。

刚坐下，对面下铺一位大姐（带个孩子）和我聊天，她一口一个咱家咱家，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不适应；原来她是大连人，说咱家，就是指她家。唠了一会，我才知道她是我们机关办公室某领导的亲属，曹科长提前给她订购了两张硬卧铺车票，她是从大连途径省城回婆家过年的。

原来曹科长提前好几天找铁路售票员买了两张硬卧票，我才提前两天和他说，他没说不行，给我两盒牡丹香烟，就把我需要的硬卧票解决了，至此，我觉得曹科长确实很厉！我知道找曹科长买火车票的人很多，他能答应你，提曹科长，就能办到票，曹科长确实交人很广，神通广大，厉害！

后来，我才知道，曹科长是从省公司借来的，在局办公室专门负责订火车、飞机票和会议接待工作。曹科长，实际只是一般干部。曹科长曾找过办公室主任，说明自己没有级别，到外面不便于开展工作，主任未加思考就说，你在外面人家不是都管你叫科长了吗？曹科长无语。到了退休年龄时，曹科长回到原单位退休，仍是一般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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