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方言对诗词押韵的影响</p><p class="ql-block"> 十年前我的丰都知青朋友隆义刚写了一首关于他家族史的五言长诗,用微信发给我,并说:他想把此诗留给后辈要我帮他看看。</p><p class="ql-block"> 诗确实写得不错,只是韵律些问题。我想他要我帮他看看只是客气话,于是肤浅的作了如下客套的点评:</p><p class="ql-block"> 诗句考究,文字精炼、内容丰满、叙事流畅、整体结构也很严谨,但韵律有瑕疵。</p><p class="ql-block"> 此后,几乎每隔两年他都发一次《自述诗》的修改稿给我,2023年6月第四次发来了修定稿如下:</p> <p class="ql-block"> 该诗韵律上存在的问题修订稿中仍然没有得到解决。那么这首诗的韵律到底出来啥问题呢? </p><p class="ql-block"> 五言和七言诗的韵脚也就是每一联的结尾都要求押韵,特别是律诗更严格,要求一韵到底。当然长诗也有中途转韵的,但转韵前后都是各使用一个韵,不会转来转去,更不会一诗多韵。</p><p class="ql-block"> 而义刚这首40句、20联的五言诗却用了五个韵,如下:</p> <p class="ql-block">其中:庚韵11联,寒韵5联,文韵2联,齐韵和唐韵各1联。</p><p class="ql-block"> 一首长诗无论叙事多么委婉曲折,文字修饰多么精致美妙,仅仅20联就用了五个韵,读起来一定不会很流畅上口。</p><p class="ql-block"> 很明显这首诗用的是庚韵,因为庚韵本身有11联,加上可以和庚韵相通的文韵2联共有13联。另外这首诗寒韵的那5联在丰都方言中刚好都读成了庚韵,于是在丰都方言的语境中庚韵就有18联,而真正不押庚韵的只有齐韵和唐韵各1联。</p><p class="ql-block"> 丰都方言发音的时候总是:</p><p class="ql-block"> 把“ian”读成“ing”,</p><p class="ql-block"> 把“uan”读成“un”,</p><p class="ql-block"> 比如把“烟”读成“鹰”,</p><p class="ql-block"> 把“渊”读成“晕”,</p><p class="ql-block"> 把“边”读成“兵”,</p><p class="ql-block"> 把“田”读成“庭”,</p><p class="ql-block"> 把“年”读成“宁”,</p><p class="ql-block"> 把“原”读成“云”,</p><p class="ql-block"> 把“面”读成“命”等等;</p><p class="ql-block"> 由于“ian”和“uan”是“寒”韵,而“ing”和“un”是“庚”韵,于是在写诗或读诗时就很容易混淆“寒”韵和“庚”韵,往往把很多“寒”韵的字都看成是“庚”韵。</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写出来的诗就可能出现丰都方言读起来很押韵,但外地人特别是说普通话的人群读起来就不押韵。不知晓原委的人甚至会认为此诗连押韵都没处理好,从而对此不屑一顾。</p><p class="ql-block"> 如果我们说不押庚韵的齐韵和唐韵各1联是这首《自述诗》的硬伤,那么在丰都方言中把寒韵读成庚韵的那5联就是这首《自述诗》软肋上的隐痛。</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们不应当苛求方言的特殊发音在诗词创作中对押韵造成的影响。</p><p class="ql-block"> 这里不算跑题的讲一个毛泽东和胡适之间的小故事:</p><p class="ql-block"> 胡适尽管只比毛泽东大两岁,但若论早期成就和名气,当胡适如雷贯耳的时候,毛泽东还寂寂无名。</p><p class="ql-block"> 在北大作为新文化运动代表人物的胡适是著名教授,而毛泽东则是早期投身革命的“北漂”,在李大钊的介绍下仅能当一名月薪8个大洋的图书协管员。毛泽东多次去听胡适讲大课,从某种意义上讲毛泽东还真算是胡适的学生,可以说早年毛泽东对胡适应当非常敬重和仰慕。</p><p class="ql-block"> 在井冈山时期,毛泽东是被蒋介石悬赏十万大洋要其人头的共匪大头目,而胡适却已经是国府要员。</p><p class="ql-block"> 但往后的十几年二人的人生发展发生惊天大逆转。</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发动群众坚持抗战取得胜利后,用四年的时间推翻国民党蒋家王朝建立了新中国。</p><p class="ql-block"> 而胡适虽然深知毛泽东的雄才大略,也深知毛泽东在文学、历史,特别是在古诗词方面空前绝后造诣,但出于资产阶级文人的虚荣,他却表现出从骨子里看不起毛泽东的样子。在断然拒绝毛泽东邀请他担任北大校长的挽留后,追随蒋介石跑去了台湾,从此对大陆的一切都保持着锱铢必较的争论和为了政治正确的反对。</p><p class="ql-block"> 1959年毛泽东的《蝶恋花 答李淑一》公开发表,由于该诗情感丰富、意境深远、气势磅礴,社会上好评如潮。</p><p class="ql-block"> 胡适在台湾看见毛泽东的《蝶恋花 》</p><p class="ql-block"> 我失骄杨君失柳, (尤)</p><p class="ql-block"> 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尤)</p><p class="ql-block"> 问讯吴刚何所有, (尤)</p><p class="ql-block"> 吴刚捧出桂花酒。 (尤)</p><p class="ql-block"> 寂寞嫦娥舒广袖, (尤)</p><p class="ql-block">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姑)</p><p class="ql-block"> 忽报人间曾伏虎, (姑)</p><p class="ql-block"> 泪飞顿作倾盆雨。 (姑)</p><p class="ql-block"> 看后胡适很兴奋!他虽然提倡新文化,但也通晓旧体诗。不过他还是害怕这当中有甚么自己不知道的奥秘,闹出点什么笑话来,于是他专此请教远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的朋友赵元任,问:毛词中后三句押的舞、虎、雨,如何能与‘尤’韵字相押?</p><p class="ql-block"> 赵元任被称为中国语言学之父,赵回答,即便是湖南话也无此通韵法。胡得到权威的否定答案后就在日记上写道,“看见大陆上所谓‘文物出版社’刻印的毛泽东《诗词十九首》,真有点肉麻!其中最末一首即是‘全国文人’大捧的《蝶恋花》词,没有一句通的!”</p><p class="ql-block"> 胡适把毛词中的韵律问题说成是文理不通,而且是一句都不通,这不仅反映胡适文人相轻的小肚鸡肠,更体现了他为反对而反对的政治立场。</p><p class="ql-block"> 当今诗坛无人能及的毛泽东难道还不知道他自己的《蝶恋花》出韵了?他在给出版社的诗稿上批注 “上下两韵,不可改,只得仍之”,这充分体现了诗词大家不拘一格的豪气。</p><p class="ql-block"> 讲这个故事不是想渲染毛胡之间的恩怨情仇,而是想通过赵元任所说的“即便是湖南话也无此通韵法”这句话来说明:如果湖南话有此通韵法那还能接受。或者说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方言通韵的诗词我们仍然应当包容的认为是押韵的。</p><p class="ql-block"> 但是说丰都方言的人毕竟是小众中的小众,再加上义刚兄几次三番将诗稿发给我,应该是真想听听我的意见。于是我决定动手改一下诗稿中的韵,同时将方言对诗词押韵的影响一并告诉他。</p><p class="ql-block"> 由于原诗的第一联是押的寒韵,于是决定在不动原诗每一联原意的前提下,将全诗改成押寒韵。另外感觉结尾时应加两联,以突出作者虽然是少数族裔,但千百年来已有幸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既体现中华民族独立自主文明包容的发展史,又与本诗开篇首联遥相呼应。全诗如下:</p> <p class="ql-block"> 可是完成后我发现改动实在太大了,真的是很唐突,有点太不尊重义刚兄的劳动成果了!于是就压了下来,一晃又是两年。</p><p class="ql-block"> 无独有偶,义刚将他的《自述诗》输入人工智能软件请豆包帮他修改,前几天我收到义刚发来的豆包版《自述诗》如下:</p> <p class="ql-block"> 我惊奇的发现,豆包版和我的修改稿都是用的寒韵,有些句子惊人的相似,特别是“光绪侍郎衔”一句居然完全相同。</p><p class="ql-block"> 我将压了两年的《自述诗》修改稿和自己关于方言对诗词押韵的影响的看法和理解一并发给义刚,立刻得到他的回复:“你的评论跟豆包惊人的相似”。</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释然了!</p><p class="ql-block"> 邱林写于2025年2月26日</p> 吾本匈奴裔 来自漠北原 父亲隆绍伯 黄埔一学员 抗战八年整 腾冲遂夙愿 华夏共繁荣 各族同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