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杜牧之樊川烧别诗》</p><p class="ql-block">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杜牧</p><p class="ql-block">文/花晚山</p><p class="ql-block">图/晚山设计</p> <p class="ql-block"> 风传唐朝大诗人杜牧于樊川别业焚烧诗稿，我心弦骤震，纵身穿越千年风雨飘摇的晚唐。</p><p class="ql-block"> 长安夜寂，樊川景深。我推门而入，檐角铜铃叮当，击碎了沉寂的夜色，雪粒随风飘散。目光所及，书房案头一株晚菊斜插于青瓷瓶中，凋零的花瓣恰好坠向《张好好诗》卷轴，触及宣纸，瞬间四溅，散落一地。抬头间，泥炉中的火舌悄然攀上了深青襕袍者的衣摆，火苗跃动间，舔舐着泛黄的纸页。那身着深青襕袍的男子背对我跪坐，肩头洒满长安的雪光。他拾起一卷诗稿，投入炉中，火焰骤然升腾，照亮了梁间悬挂的酒葫芦。</p> <p class="ql-block">“十年扬州梦，焚之竟如此迅疾。”我脱口而出，惊觉所言竟是晚唐官话。杜牧未回首。他举某页诗笺至眼前，火光透薄纸映出“娉娉袅袅十三余”字样。</p><p class="ql-block">“小友可知，此非薄幸。”骨节分明之手悬于火舌上，“乃成全。”</p><p class="ql-block"> 雪粒子骤密，撞窗纸沙沙作响。我望其鬓角早生华发，忆起会昌二年暴雨夜。时任监察御史之杜牧独对甘露之变后满朝缄默，谏书如石沉海，却在平康坊醉卧三日，醒后得“绿叶成阴子满枝”绝唱。</p> <p class="ql-block"> “世人谓我放浪形骸，却不见御史台檐角悬七份弹章。”他忽轻笑将“落魄江湖载酒行”投入火中，“那年我杖杀恶僧，满朝哗然。彼等言杜司勋癫狂，然谁见江州溺毙女童？”</p><p class="ql-block">“监察御史任上，甘露之变后血浸朱雀大街。”他抖开《李甘诗》，泛黄纸页映出当年暴雨夜，“那夜我所书非弹章，乃三百阉党头颅落地之声。”诗稿于火中卷曲成枷锁状，“惜圣上仅闻雨打残荷。”</p> <p class="ql-block"> “刺史任上放囚归家守岁，众皆言我疯。”杜牧忽转首视我，眼角细纹藏狡黠，“然除夕夜，三百囚徒悉数归牢。”他拾起《阿房宫赋》残稿，“治民如烹小鲜，火候最难。”</p><p class="ql-block"> 东方蟹壳青泛，炉膛渐冷。杜牧摩挲最后几页《自撰墓志铭》，忽吟“砌下梨花一堆雪”。我观其以指尖蘸酒案上写画，忽为淮南节度使的邸报，忽为湖州少女的胭脂痕。</p><p class="ql-block">“实则无十年。”他忽将残稿尽投炉中，“自云梦泽至洛阳道，每春皆住不同眼中。”</p> <p class="ql-block"> 灰烬腾起的刹那，我瞥见某页未燃尽“绿叶成阴”四字，恍惚太和九年杏花扑簌簌落在沈传师的衣襟。晨光刺破窗纸，泥炉最后的火星渐渐弱熄。杜牧起身抖落满襟余烬，腰间的鱼袋忽然坠地，露出半块褪色的湖州丝帕。他言语渐缓：“去告千年后看客，言杜牧之碑文，当书于所有春途经水波中。”</p> <p class="ql-block"> 在杜牧将最后一卷诗稿投入火中的瞬间，我上前劝阻：“杜公，这些诗稿是您的心血，何不留给后世？”</p><p class="ql-block">他凝视火焰，低声道：“这些诗稿是过往的梦与痛，焚之，只为解脱。”</p><p class="ql-block">我急道：“后人如何知晓您的才情与抱负？”</p><p class="ql-block">他轻叹：“后人知晓与否，于我何益？我一生所求，无愧于心。诗稿是尘世之累，焚之，方能轻装前行。”</p><p class="ql-block">我叹息：“这是您留给世人的礼物，焚之可惜。”</p><p class="ql-block">他目光微动，缓缓道：“我写诗，非为留名，乃为抒怀。诗稿是心中所感，焚之，不过是放下过往。”</p><p class="ql-block">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诗稿如人，皆有寿数。我一生所书，皆为心中块垒，如今块垒已消，诗稿亦当随我而去。”</p> <p class="ql-block"> 砚台墨珠骤烫。我一睁眼，发现卷轴《张好好诗》在晨光中渐渐褪色，某“皎镜”之“皎”字淡得化入纸纹。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停，杜牧不见，烧炉不在，唯见案头的晚菊将谢未谢，固执地悬吊着最后的三片花瓣。</p><p class="ql-block"> 杜牧倒地逝去，我醒来。</p> <p class="ql-block">《月约香下聊》系列人物之——杜牧。</p><p class="ql-block">欢迎各位指正，拍砖！🌹🌹🌹</p><p class="ql-block">原创不易，谢谢支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