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亲】想父

花姐

父亲离开家乡50多年了，父亲越上岁数越思念家乡，只是我们那个时候年轻，不理解父亲，觉得哪里黄土不埋人，如今想起这些很对不起父亲。

父亲有事没事总借故去老家转转，再住上几天，甚至，有回老家定居的念头，这个想法遭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反对。父亲不顾一切还是亲自去老家考察了一番，结果有许多不现实的因素，迫使父亲打消了这个念头。

父亲最后的愿望是归真后必须安葬在老家，父亲年轻时为了抚养我们漂泊在外，晚年想叶落归根，我们都没有帮父亲实现。那时，我们还是年轻，根本不理解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那种迫切回归家乡的心情。

如今，我们上了年龄，才理解父亲，思家念家想家的情怀。我们已经没有帮父亲实现落叶归根的愿望，父亲最后的这个要求我们能不答应吗？即使我们历经千难万苦也要把父亲送回老家。

五年的时间，父母亲先后归真，按照二老落叶归根的愿望，我们将父母安葬在老家的老坟地，老坟园。这里安睡着父亲的父母兄长师傅玩伴和同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记得父亲生前，有一年，我陪他老人家回老家过开斋节，父亲兴致很高，喜形于色地给我介绍他的同学、乡亲、小时的玩伴儿。他们相拥而泣，忘乎所以互相直呼经名或乳名。看着他们激动兴奋的样子，我眼睛发热，鼻头发酸，赶紧背过身，不想扫他们的兴。

父亲排行老四，小名四糕，多少年过去了，父亲已两鬓斑白脚步踌躇，他们还是四羔四羔地叫着父亲的小名。他们互相揭着小时候的短，开着玩笑回忆着童年快乐的时光。那个亲热劲就甭提了。

第二天，父亲又带我到小镇上转悠，一路上不停地给我介绍这介绍那。在一处看似城墙的断壁前，给我说这个城墙当年多高多宽，这么多年来人们盖房子用土，你拉我拉年年拉，硬把个城墙拉的所剩无几了。

城墙边，有一棵老榆树，这棵树基本上枯死了，树心有个大洞，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只有少许树枝还有点绿叶，表明他还是有生命的。父亲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给我讲述这棵大树的历史。

当年，这棵大树枝繁叶茂，老人们在树下乘凉扯磨，孩子们围着大树奔跑嬉戏。他们也常在树下学习。回忆起当年，父亲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置身于儿时快乐的回忆中。

父亲说：“有一次，我和王阿訇纳阿訇我们三人……”说到这里，父亲见我心不在焉，根本没兴趣听他讲过去的成年往事。父亲很扫兴地打住了话头，沮丧的脸上也没有了想要和我分享他那些快乐的童年时光。默默的离开了老榆树，回到亲戚家倒头便睡。

现在回忆起来很后诲，我当时如果能专注的听父亲的讲述或给父亲鼓励的表情，父亲一定会把故事讲完。让父亲多高兴一阵。唉！如今想起，心里五味杂陈，遗憾终身。

几年后的冬天，我回老家给二老上坟，不觉间又到那截城墙根下，看的出人们依然在挖城墙的土。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榆树依然挺立在寒风中。虽然没有当年那么神奇风光，但依然显得高大挺拔。树身上的枯洞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父亲的故事和岁月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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