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助我读红楼（二）一僧一道贯穿主线

冯子由

《红楼梦》中的一僧一道在书中贯彻始终，共出现过六次，是开篇，又是收尾，首尾呼应。这意味着什么？象征着什么？ 我一直从神话故事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认为是作者曹雪芹运用神话与现实穿插写法，让读者有似真似幻，飘渺迷离的感觉，用以象征“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哲学主题，并使文章更加生动。 在读过AI的回答后，我发现，AI成长的非常快，越来越会思考问题了！我也认识到，我的想法很肤浅。 　首先豆包提醒我说：一僧一道在书中不止出现过六次，我便仔细认真地捋一捋，到底出现过几次： 第一次：在第一回中，女娲炼石补天剩下一块大石头弃在青埂峰下，一僧一道正在送“一干风流冤家”下世造劫，路过石头旁，依照石头的恳求，把大石头幻化成晶莹剔透的通灵宝玉，携之下凡。 第二次：仍然在第一回：甄士隐午睡时梦见一僧一道，听到了“木石前盟”的天机（即宝玉与黛玉的前世缘）。 此时的一僧一道是在天上。 第三次：还是第一回：甄士隐醒后，抱着英莲看热闹，在凡尘中得遇一僧一道。那僧说英莲是“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要甄士隐把英莲舍给他，并且泄露天机，念了一段关于英莲命运的谶语。 第四次：又是在第一回，跛足道人以《好了歌》点化甄士隐，甄士隐顿悟，随着一僧一道飘然而去。 第五次：在第三回，黛玉进贾府时对众人说，自己三岁时，癞头和尚说只有出家，病才能好，企图度化黛玉。这是癞头和尚单独出现。 第六次：在第七回，宝钗在介绍冷香丸时说，幼年时，癞头和尚（癞头和尚单独第二次出现）赠与宝钗药方和金锁， 第七次：第十二回：贾瑞弥留之际，跛足道人携风月宝鉴来救命。跛足道人单独出现。 第八次：在第二十五回：凤姐宝玉姐弟俩遭魔魇，一僧一道同时前来救命。 第九次：在第六十六回，尤三姐得知柳湘莲退婚，愤而自刎，柳湘莲先梦到尤三姐辞别，接着就遇跛足道人（跛足道人第二次单独出现），经点化，柳湘莲便跟随着飘然而去。 第十次：在续写的后四十回中的最后一回，一僧一道携贾宝玉飘然离去。 一僧一道或一起或单独出现过十次，一起出现过六次，分别单独出现过四次。有意思的是，一僧一道分工明确，癞头和尚主要度化女性；跛足道人主要度化男性！这又意味着什么？ 甄士隐、柳湘莲和贾宝玉都是彻悟后“飘然而去”！只有贾瑞始终不悟，至死欲火难平！ 这一僧一道在天上的形象是“骨格不凡，丰神迥异”，脂批说此是“真像不是幻像”！而在地上却变成“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既疯癫、丑陋又腌臜！ 一僧一道在天上和地上的形象反差如此之巨大，隐喻什么？隐喻当时的社会现实，既龌龊又像一僧一道那样残缺！ 提醒人们：红尘是颠倒的，红尘的是非观和审美观都是颠倒的！不能再以美为丑、以丑为美了！ 　　DeepSeek的观点更是新颖：“《红楼梦》中一僧一道是曹雪芹精心设计的‘天外之眼’。他们看似游离于故事之外，实则编织着整部小说的命运经纬。”　 DeepSeek的“天眼”论，让我脑洞大开，“天眼”在掌控并俯视着贾府，我惊喜地联想到：地上也有一双眼睛在仰视着贾府，那便是刘老老的眼睛，刘老老的一双“地眼”在观察并审视着现实生活中的贾府。 作者塑造的刘姥姥这一角色非比寻常，是在第五回后《红楼梦》故事的引导者，也是贾府兴衰的见证者。 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正是贾府的鼎盛时期，刘老老得到凤姐儿二十两银子的资助，度过了难关。 第三十九回、第四十回，刘老老为报恩，带着新鲜果蔬，第二次进荣国府。此时的贾府正是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走下坡路的转折点！ 在后续的四十回中，刘老老第三次进荣国府，贾府已经是在彻底败落之后。 通过刘姥姥的眼睛，读者可以看到贾府从繁华到衰败的全过程，这双“地眼”为我们提供了关于贾府现实生活的生动描绘。 曹雪芹将一僧一道的“天眼”与刘姥姥的“地眼”相结合，让读者看到《红楼梦》中两种不同的观察角度和叙事层次。“天眼”让我们看到了命运的无常和人生的无奈；“地眼”则让我们感受到了现实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和人间烟火气。这两种视角相互补充，共同构建了既宏大又细腻的故事情节！ “天眼”与“地眼”巧妙地展现了人在命运与现实之间挣扎，在人生转折点的艰难选择！也是作者哲学观与宇宙观的表达。 　　从小说的架构看，这一僧一道在操控着剧情和人物的命运，恰似幕后无形的大手！当“一干风流冤家”被一僧一道带到滚滚红尘，就开始了宝黛钗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及四大家族从鼎盛逐渐走向衰败的宏大叙事。 小说中间，一僧一道每一次的现身，都是在推动情节的转化： 比如，第一回甄士隐在红尘遇到一僧一道后，厄运便接踵而至。甄家先是痛失爱女，紧接着又遭遇火灾，祸不单行，瞬间家破人亡。甄家由盛转衰的过程，恰似贾府命运的提前预演，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最终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又如第二十五、二十六回，凤姐儿与宝玉遭马道婆和赵姨娘暗中陷害，性命攸关。一僧一道及时下凡，为通灵宝玉开光，救下二人性命。倘若没有这一情节，后续剧情恐难以为继。 一僧一道也在主导人物命运的走向： 比如，黛玉与宝钗小时候都遇到过癞头和尚，宝钗常服冷香丸，久而久之，长成了“道是无情也动人”的“冷美人”。她对花花草草没兴趣，就连闺房都素净得如同“雪洞”，这般缟素，似乎也暗示着她日后的“寡妇命”！ 而黛玉，其父母未听从癞头和尚不让黛玉见外人的劝告，这才使黛玉有机会踏入贾府，与宝玉相遇相知，为宝玉“泪尽而亡”，报答了前世神瑛侍者对绛珠仙草的灌溉之恩情！ 直到《红楼梦》续书后四十回的终章，宝玉被一僧一道引领到太虚幻境，红尘中只留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令读者唏嘘不已！ 《红楼梦》里的群芳们，哪个不是被命运拨弄？哪个不是落得一个“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的悲惨下场？ 　　因此，《红楼梦》不仅仅是一部贾府的家族史，更不仅仅是宝黛钗“悲金悼玉”的爱情故事，而是每读一次，都是一次对人生、对社会本质的深刻思考。 伟大的《红楼梦》，伟大的曹雪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