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在三线（续集22）我的后青春时代

陈志学

前言：我和老姚带着农场的全体员工，吃住在农场，修大棚，建羊舍，配饲料，种大田。经过一个秋冬的奋战，农场初显规模，羊舍里羊群兴旺，大棚里瓜果飘香。大田地里冬菜泛绿，水塘里鱼跃鸭欢。因为这次是于行长出钱，蔬菜研究所的地又不用掏租金，经济压力小，只要投入精力抓好内部管理，就容易出成效。我有点儿沾沾自喜，老姚也经常口哼小调，洋洋得意……

我的后青春时代（22）

第二十二回

羊肥菜旺好景象

可惜好景并不长

二OO六年秋末冬初，大田里只剩下两亩蒜苗和半亩菠菜，还有半亩上海青。其他地块都已平整完毕，等待来年春天播种。五栋大棚和五栋羊舍，成了我们活动的中心。

羊群可不冬眠，反而越到冬天吃得越多，俗称养冬膘。大羊圈里通往室外活动场的门挂上了草帘子，只让它们在室内活动，吃吃睡睡，或卧在地上反刍。幼年圈里的羊羔已经断奶，完全可以独立了，一个个呆萌可爱，雪白精怪，谁见了都想抱一抱。

冬天里没有青饲料，每只小羊每天加喂一根胡萝卜，大羊们则偶尔能享受一把玉米粒。有时候，蔬菜大棚换茬清理下来的菜叶菜根，清洗后扬在食槽里，所有的羊就会奋不顾身地冲进食槽，狼吞虎咽，风扫残云般地开一次荤。

小尾寒羊，两年三窝，产仔率高，通常一胎两羔，也有一胎三羔的，四羔的极少。孕期约为140天。八个月达到成熟个体，进入成年。是皮毛肉兼优的优良品种。现在圈存的四百多只母羊，除去带崽的，几乎没有空腹的，到来年五一前后，又将是一个羊羔的收获季。

两台粉碎机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吞吐着庄稼秸秆。一台大搅拌机把配好比例的秸秆粉、玉米糁、黄豆粕，骨粉、食盐和抗菌药等物料一同搅拌，一日两喂，按时按点。饮水是常流水，羊可以随时饮用。除这些活，一项比较繁重的工作就是起羊圈粪。羊整天拉的屎尿的踩到地上的，日积月累的，又硬又瓷实。用十字铁镐一刨一个白印儿。不起圈可不行，来年越垫越高，羊就该跳圈了。一栋大羊圈分成十个小羊圈，总共有五十个圈舍，一天清一个圈舍，就需要将近两个月，把清出的粪土堆在西南角上，盖上土浇上水发酵堆沤，作为明年菜田的肥料。这可是上好的有机肥。给十吨日本尿素都不换。

外边儿雪花铺满田野，院里的人们一刻不闲。老姚和我，给大柱子封了个副场长，让他主抓养殖厂，这老伙计是尽心尽力，日夜操劳。整天乐呵呵的，和大伙儿相处的亲密无间。都热情地叫他“羊把式”。可大柱有个老毛病，一入冬，他就咳嗽不止，特别是夜里，匡匡的咳。老姚带他去过两回医学院，都说是哮喘病。中药也吃西药也吃，不见轻。给他儿子打电话，儿子从洛阳赶过来，说他爸年年都这样，过年像过关一样。过去有妈在，热汤热水的伺候着，还能好过些。他说他想把大柱接到洛阳家中，伺候着度过这冬天，待来年开春，他要回来就再送他回来。我俩答应了。老姚直接开车把他爷俩一路送回了洛阳。送走大柱离开那一刻，我还是掉了两眼泪。

漫长而单调的冬天，终于撩开温柔的面纱。和煦的春风吹开了院角上的几畦油菜花。菜农们挥舞着板儿锄，刨开了刚解冻的土地，散发出乡间泥土独有的芳香。培垄打畦，撒种浇地，农场里一片生机，又开始了一年辛苦的劳作。说话间五一节就要到了，大柱还没有回来，打电话问了情况，儿子说他病情不稳，时好时坏，他自己可想回羊场上班，可儿子说不敢把他送回来。老姚说：“等再好些再说吧！有空闲我和你陈叔叔去洛阳看望你们。”

大柱哥回不来，养殖场就安排小袁负责经管。这小伙子干啥都上心，干啥也都让人放心。在新郑种蘑菇他就是把好手，从接种到采收全都在行。那个岗位缺了人手，关键时候人家全能顶得上。如今在养殖场，跟着大柱哥学了半年多，从配种到接生，简直就是半个“羊医生”，羊发生点儿小病小灾的，他弄上几片药，扎古扎古就好了。

这“谷雨”节气一过，羊圈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天天有母羊生小羔。少则十来只，多则三十来只。今年三胞胎的特别多，一只母羊两个奶头，喂不过来，这可忙坏了饲养员，拿着奶瓶子充当奶妈。老姚一看这阵势，赶忙买来砖石木料，又在后排盖了一栋新羊舍。把新出生的母子羊，送进了小单间，单独喂养，直到满月。这样才能保证较高的存活率和优良的羊羔品质。断断续续生了一个月，新羊圈也都装满了，滿月后清算了一下，这一茬春羔总共有八百三十六头。成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这要是到了秋天，我们养殖场也可以批量向外出售成品羊了。

小羊要长得快，长得好，就必须增加青饲料。我和老姚商量决定，不种菜了，种菜费时费工，采收卖菜还麻烦。改种饲草，种苜蓿草。一年收几茬，和干饲料掺着喂。小羊天天有青草吃，乐得小蹄子乱蹦，咩咩咩的直唱歌。不种菜也省了不少事儿，也省了不少农药。安排一个菜农种上一小片蔬菜。够我们自己吃的就行了。

小羊全都满月分圈了，母羊们进入集中发情期，三只种公羊根本不够用，小袁已经熟练地掌握采精、稀释、化验，分液、输精、测孕等全流程的技术。早上采一次精，就能使三十头发情的母羊受孕。望着这满圈的羊儿，仿佛它们就是卧在地上的银元宝。

暑热褪去，秋意绵绵，洛阳传来了不幸的消息：说大柱哥病情恶化，时日不多。老姚连夜开车和我一起直奔洛阳。在医院里看到了垂危的大柱。他十分虚弱，打着吊瓶，挿着氧气，双目微睁，无力地望着我俩，嘴角动了一下，眼角上有一颗泪珠儿顺着鬓角的白发滚落，老姚拉着他的手，叫了一声：“柱子哥，是你救过我的命，可我却不能治好你的病，……”，这时，大柱的手慢慢地从老姚的手上滑脱。我们呼唤着他的名字，儿子和女儿呼喊着爸爸。此时我们已是阴阳两隔了。我们在郑州殡仪馆，为大柱哥举办了隆重的告别仪式。处理完大柱的后事，带着他的儿子和女儿到养殖场来清理遗物，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我和老姚对他们兄妹说：“你爸的这几件旧衣服就别带走了，我们在农场边儿上，给你爸做个衣冠冢，叫你爸想我们的时候，看一看，唠一唠，省得他一个人在那边儿怪孤独的！”他们同意了。我们一起在农场西南角上选了一块地方，为大柱哥封了个坟头，立了块碑。

送走了他们兄妹二人。才感觉到天阴的越来越重，风刮的越来越紧了。预示着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就扑天盖地地堆了下来。

我猜也猜不透，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风雪，将会给还未到来的新年，会给我们的农场带来什么样的运道！

欲知吉凶祸福。且听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