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丹青

禾庐

《花港观鱼》，题待：“西湖西湖六月中，鱼跃鸢飞各不同。天雨如线连水碧，南山北山影亦红。”杭州西湖花家山下，南宋内侍卢允升曾建别墅“卢园”，栽花养鱼，景物奇秀，渐成“花港观鱼”一景。老植追忆旧情景，纸中的红鱼游在荷叶上，游出了笔墨中的“意识流”。 《生命》，此作写荷塘野趣，莲叶翩翻，菡萏初绽，蝌蚪戏游，与朦胧水气相浸润，生气满幅。石涛曾说：“作书作画，无论先辈后学，当以气胜，得之者精神灿烂，出之纸上。” 气胜能让观者精神为之一振。 《荷花鱼蝌图》。红鱼与蝌蚪群游在清彻的荷塘中，两片青绿荷叶中伸出了一枝尚开未开的红荷，一切都是新生命。记得石涛写《荷花紫薇图》，曾有横生意趣的勾线荷叶，没有这般勾勒的石绿荷叶，别一番意境。 《行到水穷处》，像王维一样领略享受自然之美。缶翁道：“画荷最忌呆黑，初学者往往会犯这个毛病，雪个说大写，又说泼墨并非可以漫不经心，必须粗中有细，从大片水墨中显示出分明层次来才好！” 《白荷花》，篆书题跋：“白菡萏（dàn）开解禅意，点缀不到红蜻蜓。” 《梧桐》，大笔挥洒，纸上泼墨，把寻常的梧桐树画出了富贵样。构图满但透气，笔墨有层次。树顶一蓝鸟，低头看着桐叶下的蓝桐花，呼应。墨色中显示出了“凤凰枝”的情趣，似见杜工部“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句。 《清蔬》，大白菜红萝卜入画，最让人称道的不是清蔬显清疏，而是构图的讲究，开合的呼应，还有浓浓的庄户味。 《西南风来》，题跋：“西南风来最恼人，乱吹飞絮扰人怀。” 墨笔勾画了两枝花期刚过的牡丹枝，没骨写了娇艳的长菖蒲。花败与盛开形成了对比，意境有了，道出了曹植“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的诗意。 《春风吹古意》，岱庙里的汉柏，树身扭动，枝干在空中转了个弯，又折回到眼前。董其昌说“画树之窍只在多曲”，有人解读为画树应注重线条的曲折变化，差矣，该是树木的多曲造型，就像这古柏的扭转。 《薰风》，白翁有诗：“薰风自南至，吹我池上林。” 初夏的风，吹向了芭蕉叶，还有蕉上的蛛网，带来了温暖和湿润的气息。 《白玉兰》，题跋：“如月晈晈，如日灼灼。友之乐之，年年来过。” 《红柿》，题记：“昔年我在沂蒙山中，见山上红柿满树，一婆婆摘一个，因羞而解释，我遂帮其摘满一篮。” 有趣的过往题记，追忆了沂蒙山上野生柿树的丰硕和山里农妇的朴实，柿柿如意。 《晚月初上》。玉簪花在月下盛开，散发着独特的芬芳。画面虽不是一河二岸，却有倪瓒笔下寂静。 《薰风》，一株芭蕉，三只鸡雏，几根蛛网。 老植的画作横幅较少，偶见横幅《墨竹》，一片用笔讲究的“好竹叶”，用浓墨和淡墨写出了三个不同的层次，画面厚实而富有质感。 《着鞭》，石绿的太湖石前，竖着几竿墨竹，地上是刚挖出的竹鞭，多少人的家乡味道。 《蕉竹图》，虚实结合营造了气韵生动，经营位置搭上了骨法用笔，或许是此画的着力处。浓墨实笔写墨竹，淡墨轻润涂芭蕉，气韵生动了。在开合适度的位置经营中，既有蕉叶的面，又有墨竹的线，很有韵味。 《雨中竹林》，雨雾中的竹林，迷茫的景深，三维的空间凝固的瞬间。 六尺条屏四挺墨竹，气象各异，画竹的难与易，尽在其中。《绿到云霄天有声》构图别致，得潘天寿要领。写意的竹竿成了主角，夸张的竹节有小枝斜出，以畅快的笔画，准确地挥涂出竹竿节叶的结构。四根挺俏的竹竿以不同的身态伸向云霄，几簇竹叶散落竿间，四君子图了，气节及云霄。 《兰竹石图》，题记：“元人颇多善于画兰竹者”。元代画竹成风，李衎（kàn）、赵孟頫、高克恭、吴镇、柯九思等，成为“湖州竹派”的继承者，讲究写意。 《墨竹石》，题记：“元人有此” 。赵孟頫，尤擅画墨竹，以金错刀法写竹，用笔以侧锋为主，运笔颤抖拖拽，笔力劲健，粗犷豪放，堪称一绝。其所写墨竹皆以书法之笔法，墨色浓润，浓淡相间，圆润厚重，沉着劲挺，尽显“书画同源”之意。 《戛玉秋声图》，题诗：“与可东坡旧士林，醉酒泼墨杂（来）酒痕。我今日写三百竿，风雨潇潇天已昏。” 明人夏昶（chǎng）墨竹名冠当朝，曾以书法笔意画了一张“戛（jiá）玉秋声图”，摆脱了元人墨笔画竹的没骨习气，把它变成一种尽情挥洒的“书”的过程。老植再用“戛玉秋声图”名，以行草书入画，不同于夏昶的“文雅”，竹叶在无序中写出了有序，展现了一种“野逸”的自然面貌。 《君子图》。竹不仅具有伦理、宗教的寓意，也逐渐成为一种美学的代称。从萧悦到王维、王庭筠进而到文同、苏轼，到了元代的李衎、赵孟頫等，中国的画竹史几乎发展到了极致。竹成了文人心目中的“全德品君子”，是文人寄情笔墨不可或缺的题材。 《清影》，题诗句：“清风为友时来摇，暖雨是师洗旧尘。” 《筼筜（yún dāng）图》，题跋：“略取元人笔趣”。元初画竹大家李衎曾说，“画竹的最高境界是驰骋于法度之中，逍遥于尘垢之外，纵心所欲，不踰准绳’”。可见，墨竹的创作中要注重法度又追求形似，作品中写实而又渗透着写意之风，这是元人的审美观点，老植的画风则是在法度和写意中挥洒了。 《得清风而欣然》。 《竹鸡图》，隶书题跋：“西南好风飘然而至，我有嘉宾衣饰的丽。甲辰辞皂日。” 《临江上风流图》，题跋：“余初见时以为假画，实是贺天健为堇叔先生画。堇叔为任伯年长子也，此时清官廷画味，无锡有华冠为供奉。甲辰小暑，老植临贺天健早期画”。 《老棕》，题跋：“南国风韵老棕携”。 《江南棕》，题记：“江南山中棕榈朽树桩内全是虫子，女子进山剖而捉之，上早市卖了好多钱。” 《米芾拜石图》。据记：“米元章守濡须（今安徽无为）日，闻有怪石在河濡，莫知其所自来，人以为异，而不敢取。公命移至州治，为燕游之玩。石至，遽（jù）命设席拜于庭下曰：吾欲见石兄二十年矣！言诸以为罪，坐是罢。” 对于大自然，古人们一直奉行着与之共存，与其共鸣，不似今人追求征服，理不糙才有画不糙。 《墨竹剑兰》。 《剑兰》。 《野渡舟横》，题唐人韦应物诗：“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柳树大家郑午昌曾曰：“画树难画柳，艺苑悬为警语。其实画柳时不作画柳想，自干生枝，自枝生叶，随意写去，便无墨碍。” 所言极是，应了此图笔意，无墨碍的随意写去，柳树中可见“拖泥带水”用笔。 《翠柳》，淡墨笔蘸石青抹去，水润色染，抽象与写实在同一频道上了。画笔下的树，是自然美的体现，还常被塞进了象征意义。柳树的柔美姿态，就用来做柔情和离别的象征。 《柳林》，题跋：“十年种树成林易，画树成林一辈难。直至发白头目欲瞎，谁解贪看雨中山。此齐白石诗也，道出个中滋味，然不知衰年亦不能悟出此也。” 如果说郑午昌的柳树秀逸，那这纸柳树就是方拙了，与题跋的姿肆成了对比。 《柳荫舟影》。水墨中的垂柳，是一种对自然的感悟和独特表达。这些柳林形象也承载着岁月静好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好一个水中“桃花源”去处。 《湖中清晨》。夏日的晨风轻拂水上垂柳，孤舟独横水中，船头的渔姑斜身前倾，正在梳洗，婀娜的身姿穿过曙光，映在水中。 《柳永词意》，题柳永词：“今夜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词意，老植写。” 《屯田词意》，五代的柳永名屯田，擅写温柔思恋词，柳词不矜持，大胆而毫无保留。纸上水墨是酒醒后“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意境。 《柳荫垂钓图》，题写：“老植一挥。” 泼墨写柳不多见，墨韵柳意需细细品味。 《秋月满江湖》，题跋：“霜寒疏柳外，荒村作钓徒。深霄沉醇起，秋月满江湖。” 《河柳》，泼墨泼出了浓郁的垂柳，洗练的形式和情趣的表现，题材不大，但意味趣生，让清幽成为作品的风格特点。“翁比渠侬人谁好，是我常、与我周旋久。宁作我，一杯酒。” 植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