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路工的自白

小葱拌豆腐/孙力

　　新年伊始，当年在开安工区的老工友聚在一起，酒杯里装满了长（春）——前（郭旗）线的故事。

一年初始日，万达气象新；

开安老战友，相聚“茶啊冲”。

岁月多少事，尽在记忆中；

风雪长前线，最苦线路工。

三伏迎烈日，三九冒寒风；

出力在现场，春夏与秋冬。

手推“单轨车”（1），脚踏钢轨行；

前后有防护，车来响哨声；

枕木肩上扛，铁轨千斤重；

心齐力量大，号子震长空。

洋镐刨石砟，捣固冒火星；

铿锵“铁垫板”，“花锤”(2）打道钉。

耙子搂下去，腰酸又腿疼；

“清筛”(3）尘与土，路基永安宁。

“撬棍”拨直线，“压机”(4）调“水平”；

“道尺”量轨距，消除“三角坑”。

“1435”(5）间， 精准保安全；

一点不能差，差一点也不行。

带饭高粱米，窝头玉米饼；

“定量”(6）五十五，难免腹中空。

通勤真辛苦，上车像冲锋；

抢了一个座，眨眼入梦中。

铁道长万里，汽笛一声声；

辛苦我一个，最美线路工！

当年人和事，一直在心中；

初心未曾忘，还有老感情。

今日我神州， 高铁快如风；

养路机械化，人工变智能。

铁路大变样，盛世展新容；

退休老工人，看着真高兴！

注1、“单轨车”，线路工出现场的简易运载工具。

2、“花锤”，打道钉“左右开弓”的方法。

3、“清筛”是一种养路作业，筛除混在道砟中的泥土。

4、“压机”是轨道起重器的简称。

5、“1435”毫米是铁路的标准轨距，为世界多数国家所采用。

6、线路工属于重体力劳动。计划经济时期，每月粮食定量标准是55斤。

　　开安，是农安工务段距离长春最近的领工区，管辖小合隆、胜利、开安、 朱三家、华家等5个养路工区。领工区位于车站北侧不远处的一栋平砖房。党支部书记（指导员）于化禄、领工员辛敏胜、技术办事员张德剑（下图前左）等三人是领工区的领导班子成员。

　　开安工区有一个巡道房，是供巡道员休息用的。房子里一铺火炕、地上一个火炉子。我（后左）与庄师傅（前右）、张明毅（后右）三人就住在巡道房。只有张德剑师傅家住在铁路宿舍。那时候，家在长春、德惠住的，不少都是通勤。这些人起早贪黑，上车经常没座，十分辛苦。后来，我和张明毅吃住在工区，避免了通勤的辛劳。在这铺炕上，我俩大约睡了一年。

　　养路工从事的是重体力劳动，使用的工具是撬棍、洋镐、耙子、压机（轨道起重机），线路配件是道钉、螺栓、夹板、铁垫板。最累的活大概是“清筛”，用“耙子”把枕木空中的石砟搂到“筛子”里，然后用力端起几十斤重的筛子，上下左右抖动，筛出石砟中的泥土。再把筛过的石砟倒回枕木空中！

　　这些“铁家伙”实打实、硬碰硬”，上现场作业不能人背肩扛，于是单轨车就成了养路专用的运输工具。单轨车由三角铁焊制而成，车架子一米多长用来摆放工具，两个铁轱辘内测有个“沿”，正好靠在铁轨上。单轨车行走在铁轨上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是陪伴我们每天作业的音符，它出工奏响，收工而息，驱散了单调与疲惫。

　　长前线的夏天，往死里热。钢轨、枕木、道砟，无不散发着巨大的热量。冬天，又“嘎巴嘎巴”地冷，令人猝不及防又无计可施。厚厚的棉衣被风一打就透了，棉帽子外挂满了凝结的白霜和冰珠，风刮在裸露的脸颊上像刀割的一样。我和工友轮流推着单轨车，车上除了工具、饭盒还有一个枕木头。几公里的路程走起来并不轻松，中间来了火车，我们就把单轨车翻下铁轨，列车通过以后我们又重新把单轨车和工具抬了上来继续前行。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记忆，如打开闸门的潮水，奔腾而来。有的事情，犹如就在眼前；有的事情，好像离得很远很远。当年，我们风华正茂；如今，我们早已两鬓斑白。

想起了过去，我们好像还在年轻。

干活时的号子，时常在耳边响起。

撰稿：孙 力

图片：张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