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襄河堤

深山老林

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虽途经我们汉川只有93公里，但滋养着我们这块土地，也哺育了我。

1974年遭遇大暴雨袭击，襄河堤虽经受住了严峻考验，但软基滑坡段和险工险段多。为确保江堤安全，汉川县委县政府 （当时为县，1997年撤县建市）决定在襄河枯水期，利用农村冬季农闲大兴水利建设之机，举全县之力对襄河汉川段进行加高加固。那年我在农村务农，无一例外地投入到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水利建设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部队没动身之前，队长把送粮草的重任交给了我们一帮年轻人，在民兵队长尹长林带队下，我们8人把米、油、柴等一些必需的生活物资装了满满一大船，提前一天就出发了。一路上欢歌笑语，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们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挑堤的地点在距城隍镇张家湾不远的江堤，我们住在张家湾三队，房东很热情，自己用小灶，厨房让我们用。我们先将空房和客厅的地面打扫干净后，把带来的稻草厚厚地铺在地上隔潮，等着大部队来打地铺。地铺是2人一组，自由组合，各自带来的被子一铺一盖。一间房住一二十人，那时正值腊冬，挤在一起热乎。

第二天大部队到达后，就接上级通知，所有民工下午到大堤开誓师大会。大家纷纷放下被子，打好地铺后就来到大堤。这时，大堤的上、下和堤坡上，黑压压的到处站满了人。不过，还是划有规定的地方，以小队为单位站一排，领队举着红旗。誓师会上有领导讲话，民工代表发言，由于我们离主席台远，领导的面相也没看清，加上人声嘈杂，没听清楚领导讲的什么，但那群情激昂的场面还是很壮观，时而传来“不完成任务决不罢休”、“坚决完成任务”的豪迈誓言。

最后各小队队长留下来领任务，确定取土地方、行走路线和砌筑的江堤段面，任务是按土方核算，大致以本队人口基数来分解的。

挑堤尽管没完全按军事化来管理，但每天出工还是统一的。一大早，村里广播就响了，在《东方红》乐曲声中大家纷纷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然后拿起铁锹、扁担和箢箕等工具走向工地。

队里也将土方分解到个人。由于取土的地方离江堤较远，每人每天要完成2方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因1个人单独无法完成，队里按来的人数分4个组，每组7~8人，采用1挖6挑或7挑，也就是1人挖，6人或7人挑。

那个年代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全凭一锹一锹地将土挖起来，放入箢箕里，然后挑上堤坡。那堤身三十多米高，从一、二百多米之外的地方取土，挑一担土往返一里多路，还有爬三十多米的堤坡，可见挑堤的难度。刚开始我们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根本没当回事，而且无视那些过来人“悠着点”的忠告，每担还要求加满，几个来回后，慢慢地步子欢快不起来了，待收工时腿子像灌了铅一样拖都拖不动。晚饭后，简单的洗两下后倒床就睡，好在年轻，一觉醒来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

挑堤的饮食也艰苦，生产队虽包揽了所有的一切，无奈那时底子薄，生活极其节俭。我们住的地方冬天的蔬菜本来就少，又增添一万多人，有钱也买不到，荤腥就更不用说了，吃得最多的是用几斤豆腐，放点油盐煮上一锅汤，上面漂几片青菜叶和葱花，记得当时我给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翡翠白玉汤。喝一口汤，吃几口饭，有滋有味。尽管生活如此艰苦，但没有人叫苦叫累，更没有人退缩，反到是工地流动宣传喇叭中好人好事层出不穷，除了插播几首如《东方红》《南泥湾》等经典精曲外，全都是一些不怕苦不怕累、多挑土方抢挑土方的人和事。

一个月的奋战，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走的时候我还专门在这段堤上来回走了两趟。

50多年过去了，尽管某些地方记忆有些模糊，但那场景、那些事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那个年代人们的勤劳和坚韧，为改善生活和环境付出艰辛努力，是我们这代人的美好记忆和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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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河：又称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