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下了岗的东哥,成了无业游民。老婆也嫌弃他,与他离了婚。东哥整天无事可做,便时不时地邀约几个老乡打麻将。约人打麻将,如有人主动请吃就可以混得一顿吃喝,如无人请客大家就在塘子上抽些水子,解决当晚的简单吃喝。要是运气好一点,赢了一点钱,还可以在花果园或陕西路等风月场所找个黑脚杆,吃些包谷花,一举多得。</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时期,因某些原因,机关干部看不到前途和希望,上进心不强,不想干事,选择躺平,为了打发下班时间,社会上便流行打麻将之风。东哥没有工作,有时间,有爱好,便成了打麻将的联络人。兆局说:“东哥是一个不可多也不可少的人。办正事和正规场合不能要他参加,否则定坏事。但没事时,叫他联络一下人喝酒、打麻将还是可以的、称职的。”谁想打麻将,就打电话给东哥,叫他联络几个爱好者,下班后大家集中,先吃饭,爱酒者还可小酌几杯,然后娱乐。有饭吃,有酒喝,运气好赢了钱还可以搞那事,东哥也就乐此不疲,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种生活定式。按汤十六的说法,东哥每天起床三件事:打麻将、喝酒、搞那事。</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大家在安云路老习水羊肉馆吃完晚饭后,到杨光明(老乡,省药监局处长)家打麻将。一上桌,东哥就抱怨说:“我天天跟你们联系人打麻将,电话费都不晓得花了多少?你们也不晓得感恩!有时,你们狗日的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你们得卵吃。”他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是高兴和兴奋的,只要有人叫他联络,他的每天起床三件事多半就可能有着落了。同时,也体现了他的价值,心想,你们虽然当了厅长、处长,官比我大、钱比我多,你们还不是围绕着我转,我一个电话或发条信息叫你们来打麻将,你们一个两个卵都跑落,跑得命都不要。</p><p class="ql-block"> 听到东哥的抱怨,陈红川(老乡,南江银行纪委专职副书记)就马上回敬道:“别人不上班呀?哪个像你这鸡巴崽有时间啰。你狗日的不联络,哪个联络?”</p><p class="ql-block"> 东哥他们几个经常在一起,特别有意地讲一些下流话,什么难听讲什么,时常互相攻击对骂,久而久之形成了他们见面后的必做之事和习惯,那些下流污秽之言在他们口中随口而出,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各自也不计较。东哥听到别人骂他,就回敬那一句他天天挂在嘴边的经典名言:“你得屄吃。你得杨光明的狗卵吃!”</p><p class="ql-block"> 汤十六则攻击东哥:“你这屄崽,就只会这一句呀(东哥文化不高,词汇贫乏,平时说话,脑子里只装有“得屄吃”、“狗卵”、“妹”、“铲一火”之类的几十个字)!我看你才是得屄吃,你得夏红霞夏开凤的屄吃。你是一屄三吃!你又红烧,又清炖,又打汤。”</p><p class="ql-block"> 东哥搞急了,又扯起嗓子大骂了一句:“你们都得杨光明的狗卵吃!”</p><p class="ql-block"> 杨光明马上大声制止他们说:“打牌就打牌,莫乱讲,要乱讲话,以后就不要来我这里玩了。”接着又压低声音对大家悄悄地说:“我老婆昨天从天竹来了,在里屋,你们讲话要注意点场合,影响不好。不要让我老婆误会,以为我也同你们一样的下流无耻。”</p><p class="ql-block"> 这时,杨光明的老婆解手后从卫生间开门出来(大家进屋时,没有注意到卫生间有人),听到他们的互骂,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红的,还是感到羞愧造成的),又尴尬,又气愤,并带着鄙视的眼光,嘴角上却推出些许微笑,说道:“我看你们呀,一个两个都是在省里工作的大干部,讲话还不如我们小学老师。”杨光明的老婆在县里的一个小学当老师,周末、节假日或学校假期都会到阳明来住,她与杨光明的那帮麻友也吃过几次饭,大家又都是老乡,也就自然熟了。对于他们的污言秽语,她责怪他们,她也觉得理所应当。</p><p class="ql-block"> 杨光明老婆的出现,搞得那几个大男人十分尴尬,大家都无地自容。</p><p class="ql-block"> 还是汤十六反应得快,赶快道歉,说:“对不起嫂子(其实,汤十六年龄比杨光明和杨光明的老婆都大,叫她嫂子,是出于对她的尊重和表达的歉意),我们不晓得你在家。这伙人爱开玩笑,平时讲话随意惯了。你不要在意!对不起,对不起了!”</p><p class="ql-block"> 从那晚以后,那帮人,在有家属、有女人在的场合,说话就收敛得多了。对什么“屄”、“狗卵”、“鸡巴”、“嫖娼”之类的话也就避讳多了,代之以“毛非”、“夏开凤”、“包谷花”、“灰碱粑”、“黑脚杆”等等隐讳的常人听不懂的语言。</p><p class="ql-block"> 平时,几个厅处长无聊了,也爱指使无所事事的东哥约人玩麻将。时间一般都定在下午六点下班后集中,地点、伙食由东哥安排,费用抽水子开支。在选择地点时,东哥都喜欢选择去易元杰或柳宗元家,两家都有空房子,可以专门用于玩麻将,不会打搅别人生活。但,东哥更喜欢选择去易元杰家,他觉得在易元杰家,他的手气要好些。伙食安排在易元杰家附近的药膳羊肉馆,可吃羊肉、羊脚、羊鞭,还可以喝到别人送易元杰的过期土酒(指年份长的茅台酒或本省其他好酒)。柳宗元则要抠门些,他享受不到好酒的优待,所以柳宗元家只能是备选。</p> <p class="ql-block"> 东哥在易元杰家打麻将,时不时地遭到麻友们的戏弄。因为东哥文化素质极低,虽然念过高中、讲的中国话,但在汉语方面识字不多。胡老烂他们常讥讽东哥把“钓鱼岛”说成“沟鱼岛”,把“水泄不通”说成“水世不通”。东哥算术(数学)也特别差劲,上了两位数的加减法,十有一二会算错。据东哥的战友吴老蛮说,东哥在天竹二中读高二时,数学科只有小学一年级水平,加减乘除法都算不清楚。东哥在一中当校长的远房叔爷杨少云就劝他不要参加高考了,如果数学考零分,高考肯定完蛋的。不如去当兵,才有希望闯出去,离开农村。东哥听了远房叔爷杨少云的话,选择了当兵,东哥才有今天。打麻将算账时,东哥算亏了,别人不作声;东哥算错别人的,别人会纠正。汤十六经常嘲笑东哥:“‘一八得七’(1+8=7)、‘四六二十八’(4×6=28)。”几人在一些玩,多数情况是东哥算错就错了,反正东哥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说。个别时候,东哥醒悟过来,觉得吃亏了,就会追着别人要。别人不给,他偶尔也会大发脾气,推牌、掀桌子。然后,大家不欢而散,各自回家。过几天,那帮戒不了麻将瘾的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如此往复。</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在易元杰家玩。东哥觉得前一把牌朱成才少开了5个牌给自己,跟朱成才要,朱成才不给。朱成才叫东哥拿出证据来,牌已经打到第二把了,哪里还有什么证据,东哥也说不清楚朱成才是怎么少开他的。结果,二人吵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当时,东哥已经输了一百多个牌(一个牌50元,约六七千元)。东哥也就借着争吵,有意耍赖,大发脾气,把正在打的麻将掀了,把手中剩余的扑克牌狠狠地砸在桌上,气愤地跑掉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月后,大家又在易元杰家相聚。东哥抓到一手好牌,大家各抓了13张,庄家抓了14张,第一张牌还未打出,东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十分激动地将双手伸向牌桌中央,示意大家先不要出牌,并提高嗓子大喊:“报听、报听、报听,我原手报听哟!双清(两个清一色)、双清哟!”接着,迅速将牌扑上,不想让在一旁六抽、观战的易元杰、杨光明看到,以免他们多嘴讲话,透漏了信息,暴露目标,漏气(有一说法,漏气了,就不易和牌了)。</p><p class="ql-block"> 东哥报双清,大家都紧张、慎重起来。他们当时打的是:混20(个牌)、清30(个牌)。双清就是60个牌,每个牌50元,就是3000元。如果东哥自摸,三家各需开东哥60个牌,3×60=180,东哥可得到180个牌,也就是9000元。</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谨慎出牌,都怕点炮,那可是双清哟,3000元哟。牌打到第三圈,东哥小心翼翼地把扑起的牌立起来悄悄看,这一看,顿时神色慌张起来。一旁的易元杰、杨光明凑到东哥背后去看,二者一眼就都看出了问题。东哥是有一手好牌不错,但根本没有叫牌。可能东哥是误把两个六条、一个九条,看成了三个六条了。不叫牌,喊报听,属于诈和,必须包牌,必须包清一色,报双清的,必须包双清。</p><p class="ql-block"> 易元杰立马用手指着东哥的牌说:“你根本没有叫牌,你报哪门子的听,你报什么报,竟然还要报双清?”</p><p class="ql-block"> “你太要不得了,诈报,诈和,包牌。”杨光明接着指责东哥说:“诈报双清,必须包双清。”</p><p class="ql-block"> “易元杰,你两个屄崽,憨屄、傻屄,狗日的,得屄吃,看了牌还要讲牌,讲个卵讲。”东哥气愤地骂道:“我的牌,就是着你们两个狗日的讲烂的,你们得屄吃!”</p> <p class="ql-block"> 在桌上打牌的汤十六、朱成才、高哥(老乡,南江医科大学某学院院长、教授、主任医师)都不满地指责东哥诈报,都态度十分坚决地叫东哥包牌,包双清。</p><p class="ql-block"> 要包双清,东哥哪肯包,要开三家,那可是180个牌、9000元呀,相当于东哥3个多月的低保收入。东哥不肯包,就与大家吵了起来。东哥装出可怜、无奈的样子,但嘴巴还很硬,说:“大家都是老乡,打牌的目的是为了联络感情,又不是为了输赢和赚钱。你们狗日的鸡巴卵崽,不讲感情呀,把钱看得这么重呀!哪个不会打错牌呀?你们打错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要你们包过。你妈的屄,得屄吃,你们狗日的眼睛里只有钱……”</p><p class="ql-block"> 在场的人,见东哥诈报,不肯包牌,还大发脾气骂人,都群起而攻之,指责东哥。东哥成了众矢之的。</p><p class="ql-block"> 东哥坚决不肯包牌,就耍无赖,借机把脾气发得更大,双手把牌向桌子中间重重的一掀、一推,在桌上生猛地乱搅一通,把所有的牌都搅乱,站起来,两耳像聋了一样,不再理会大家的责骂,旁若无人地开门溜走了。</p><p class="ql-block"> 其他人见东哥掀牌跑了,打不下去了,账也都不结,也就散伙了。</p><p class="ql-block"> 在大家出门时,易元杰丢下一句话:“你们这样搞,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打麻将了!”</p><p class="ql-block"> 有了东哥掀牌、耍赖的前车之经验,那帮人有的不服气,也就照葫芦画瓢学着东哥,继而出现了高哥输了一万多不肯开钱掀牌跑了(后来高哥说,汪老烂赖得,我赖不得啰),不久杨光明也是输了一万多不肯开钱掀牌跑了,并且下楼离开后立马把大家的微信都拉黑删除了……</p><p class="ql-block"> 一段时间以后,那帮人还是忍耐不住手痒,又聚在一起玩麻将。只是地点不在易元杰家了,战场改到了阳明合肥路中央广场老乡开在住宅楼里的小龙私厨菜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