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生活的外面

雲鬓雾鬟

<p class="ql-block">(此稿是1998年4月应鞍山经济广播电台主持人海沫的邀请,写一篇以下岗为主题的有奖征文。当时,我在有线台节目部工作,还正忙于一篇市文联布置的5000字报告文学,因此没及时交稿,而是又过了一个星期才写出来的。海沫出差了,便由夏天配乐播出。直到现在,我还保留着这盘磁带。)</p> <p class="ql-block">那天,当月亮娘娘在欣赏她薄雾般缥缈的辉光时,我却同诸多的下岗人一样,在不安宁的夜里睁着双眼。</p> <p class="ql-block">那天是1996年11月4日,上午我还在鞍钢电修厂采访一位青年典型,下午已是下岗队伍中的一员了。</p> <p class="ql-block">那些日子,尽管我硬将自己的心装饰得堂皇、富丽,可腮边上的泪痕仍逃不过那些斜视而轻蔑的眼神。生活中的闪电与黑夜,剥失了一个人的雅量,只留下贴身的卑微在呵护自己。</p> <p class="ql-block">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卓越的记录:</p> <p class="ql-block">望着床上那一摞由国家、省、市等有关部门颁发的获奖证书和一堆曾发表的诸多作品,我徘徊在自信的边缘。</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就是改革的“产物”——从工人岗位一下子提拔到编辑部的一名记者。与此同时,编辑部有6位采编人员被精简下岗。</p> <p class="ql-block">在欢迎我的晚宴上,部主任说我是突破6项规定破格被录用的:没有文凭、工人职称、年龄大,还是女同志,又是在减员的情况下……还有一条我记不清了。</p> <p class="ql-block">而我这次被简下岗是因为我没有文凭。</p><p class="ql-block"> 没有文凭不等于没有知识,没有文凭更不等于没有工作能力呀!从调入编辑部我就是工作主力,每月的稿费也是在前几名……</p> <p class="ql-block">诸多的疑问没人给我解答,只能用悄悄流下的泪水来洗刷心中的不平。</p> <p class="ql-block">年愈不惑的我,离婚在独身宿舍住了十年。多么美好的十年啊!十年中唯一属于我的天地却是身下这张不到2平米的木板床。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张木板床既是我的书桌,又是我的课堂。我在这里自学了中文的整个课程。伏在这张床上我写下多少篇文章,画过多少张版样,木板床是最清楚不过了。冬天,宿舍四壁漏风,我全副武装还要裹上毛毯;夏天,蚊子像微型轰炸机,我只能躲到蚊帐里写呀,画呀……</p> <p class="ql-block">琢磨不尽的费思量,像心底卸不尽的重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沮丧中仍有精神在:</p> <p class="ql-block">1997年元月24日,前国家总理李鹏同夫人来鞍山走访特困户,一种本能的新闻意识让我马上行动起来。我找到了其中一位在鞍山化纺厂工作的老工人。这位师傅收入不高,爱人还生病,可家里两个儿子都先后考上大学。</p> <p class="ql-block">那是下着大雪的隆冬,我从市区往返化纺厂和他们大西街的家,他家的四口人我都做了详细的采访。路滑,车挤,回宿舍晚了都吃不上饭。有时公共汽车都没有了,只能打车回来。</p><p class="ql-block">宿舍的冬夜好冷、好静,我伏在床上,只有我写字的声音。在唰唰的字里行间,下岗的一系列烦恼都悄悄的溜走了。</p> <p class="ql-block">三天后,我把这篇三千字的专访寄到由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办、陈云题写刊头的《中国火炬》杂志社。不长时间,作品便作为头题发表了。</p><p class="ql-block">写完这篇稿子,我突然顿悟了,我不是凌越了我的痛苦吗?我不再将头埋在被子里哭泣,而是逍遥且坦然地走在喧嚣的马路上。</p> <p class="ql-block">这之后,我又在上海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的《青年一代》、《解放日报》、《中国冶金报》及一些杂志上发表文章。稿费和约稿涵陆续飞到我手中,不啻是给我飞来了希望。尤其是重庆《现代足球》杂志社主办的有奖征文,我荣获了唯一的一等奖。《现代足球》杂志社的编辑还附信夸我说:看得出来,你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创作实践……</p> <p class="ql-block">《青年一代》杂志社的编辑鼓励我说:千万不要放下手中的笔,本事在自己身上,谁也拿不去。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p> <p class="ql-block">是啊!生命需要一种神圣的肯定,生活更是靠情绪来帮助的。这之前,我还到北京电视台《文化潮》栏目应聘,他们可不看你文凭年龄什么的,只用作品说话。我写了两期的画面串联词,因某些原因又不得不回来了。然而,我的自信却积攒得越来越多了。</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已有两份职业,都是我喜欢又符合我的专长的,除此之外,我还利用业余时间写一些特邀稿子,每天既紧张又充实。</p> <p class="ql-block">一位哲人说得好:生活像一块用幸福和痛苦纺织的毯子,经线为幸福,纬线为痛苦。没有经线或没有纬线都不能称其为毯子;没有幸福和痛苦也不叫生活。我便是在幸福和痛苦的交织中,生命得以提纯!</p> <p class="ql-block">人生中会遇到数不尽的痛苦和烦恼,面对它们的重围,你不要惊慌,先把它们归到一块丢到口袋里,然后全身心地找到一种你能驾驭得了的事投入进去。你可能不知道,在你的思想和感觉的背后有一个大的主宰,那就是你自己。也许你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这些信心和勇气灌注于内心深处,会渐渐变成你的美德和欢乐。</p> <p class="ql-block">亲爱的朋友,千万不要低估了你自己,拼搏中不光有失败,还有欢乐,而且还有许多你没发现的智慧和勇气,它们都属于你。</p> <p class="ql-block">我了解你们,惆怅和迷茫让你走不多远,去勇敢地拥抱生命所给予你的一切经历,那是你的财富啊!</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坐在生活的外面,这样,你会清楚地看到,旧辙方迷,新的田野又在前面奇妙地展开……</p> <p class="ql-block">后记:其实,我的下岗纯粹是一场误会,只是工资关系还在车间,工作依然在青年部。可管人事的同事通知我的原话就是让我回车间工作了。我不冷静地给新来的总编写了一封“义正言辞”的信,惹翻了他,最后坐实了我回车间工作的事实。但我非常感谢这次误会,让我又接触到新的领域,体会到一种没想到的新鲜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