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行云海记事

等闲视之

<p class="ql-block">走遍南太行,遇见最多的就是变化万千的云海。山间的云海如梦如幻,每一次遇见都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视觉盛宴和精神洗礼。</p> <p class="ql-block">山巅的雾气在寅时三刻苏醒,我望着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忽然明白为何古人要在高山绝顶筑观象台——天地初开时,大约正是这般混沌又清明的模样。朝日从云海尽头浮起,像一枚淬火的赤金丹丸,把云层煨成半透明的琥珀。崖畔苍柏的剪影被拓在沸腾的云浪上,山风掠过时,犹如千万片金箔在云间铮然作响。相机三脚架支在苍岩边沿,<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屏息看着取</span>景框,此刻天穹中游动着成群的云鲸,它们时而吞没千峰,时而退潮般露出赭红色的山脊,云海涌动的样子就像时间的河流一样静静地流淌,讲述着古老而永恒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正午的云海是恣意的水墨卷轴。晴空如洗,棉絮状的云朵在蓝琉璃穹顶舒展筋骨。它们时而幻作达摩东渡的苇舟,时而散作庄周梦里的蝶群。最妙是在关山遇见卷积云,鱼鳞状的云阵整饬如天兵布甲,某个恍惚的瞬间,我竟听见云层深处传来编钟浑厚的嗡鸣。</p> <p class="ql-block">雨后的山谷常有云龙游走。乳白色云气顺着峡谷蜿蜒攀升,鳞爪时隐时现,峡谷就象仙界甬道,翻涌的云流犹如云龙或是从百丈悬崖俯冲直下,或是在峡谷中恣意穿行。我摩挲着被山风浸透的相机外壳,忽然懂得那些逐云而居的道人——太行山的云何止是水汽凝结物,分明是盘古呼吸的具象,是夸父逐日时滴落的汗珠,是光阴本身在天地间写下的狂草。</p> <p class="ql-block">暮色最眷顾天界山上空的云。当夕阳跌进回龙大峡谷,整片云海便开始燃烧。赤金、绛紫、茜红层层晕染,像西王母失手打翻的胭脂匣。有次在天界山守到酉时三刻,见云阵裂开一道狭长缝隙,露出玫瑰色的天穹——宛如盘古斧劈鸿蒙时留下的那道原始伤口,至今仍在汩汩渗着霞光。</p> <p class="ql-block">山风又送来新的云潮,我按下第一千零一次快门。存储卡里沉睡的云海终将化作电子尘埃,但镜头永远记得:2024年4月29日,南太行龙水梯红旗崖,有过一片为见证者而生的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