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奶奶的茶饭虽比不上大妈的手艺,然而奶奶做的那一份散饭的味道,却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思念奶奶时的心灵慰藉。奶奶会先在大铁锅里倒入适量的水,再盖上锅盖。待水欢快地翻滚起来后,她一手拿着玉米面粉,均匀且缓慢地撒入锅中,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根擀面杖,一刻不停地在锅里搅动着。那金黄色的面粉恰似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入水中,在擀面杖的搅动下,渐渐与水融合,变得愈发浓稠。奶奶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时刻留意着锅里的变化,精准地控制着适当的火候。散饭的配菜通常是腌韭菜和炒土豆丝,还有用蒜、醋调好的调料汁水。这散饭吃起来也颇有讲究,切不可心急。得先沿着碗边轻轻吹去热气,接着夹上一筷子菜放在散饭上,再在饭与碗周边的空隙处浇上一点调料汁水,然后从边缘开始慢慢舀起,放入口中。如此一来,既不烫嘴,吃完后碗也干净。奶奶和姑姑们能做到吃完后 “三不沾”,即碗、筷子、勺子都干干净净,而这一点我却始终无法做到。</p> <p class="ql-block"> 在那遥远的七八十年代,亲戚朋友间的拜访走动、礼尚往来,伴手礼多会选择一包糕点,尤其是逢年过节,走亲戚串门子,这点心包包,更是家家户户的不二选择。点心包包通常由略显粗糙且带有微微毛糙感的纸包裹着,纸张颜色并不明艳,多为暗黄或淡褐色,承载着岁月的痕迹与烟火的气息。外面系着一根细细的麻绳,打成一个漂亮的活结。较为高级的点心包包,商家还会在绳结下方垫上一片红纸,标上 “天生园” 或者 “冠生园” 的标识。点心包包的形状各异,有的呈四方形,有的则是不规则的多边形。</p> <p class="ql-block"> 平常家里来亲戚朋友,他们总会带上些点心。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和姐姐就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点心,心里直琢磨,这里面到底装着啥好吃的呢,光是想想都觉得特别期待。在得到母亲的应允后,我们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里面的点心随即呈现在眼前。常见的有桃酥、江米条、三刀蜜、牛舌饼、鸡蛋糕等等。拿起一根酥脆的江米条放入口中,“嘎吱” 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在耳边响起,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先是淡淡的甜味,随后米香与油香相互交织,极大地满足了我的味蕾。那时,这样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毕竟平日里大家并不经常相互走动拜访。</p> <p class="ql-block"> 家里点心包包大量涌现的时刻集中在春节过年期间。随着亲戚朋友的迎来送往,家里会收到许多点心,有时一天甚至能有好几包。虽说有这么多点心,看似我和姐姐可以随心享用,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母亲告诉我们,这些点心在还礼的时候还需派上用场,此乃礼尚往来。然而,面对这些放在柜子里的美味,我和姐姐心中已然 “种草”,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 “拔草” 的办法。我们会趁着家里无人之际,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点心包包,毕恭毕敬地将其放在方桌上,而后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打开纸包。从中挑选一两个自己最为喜爱的点心,我最钟爱的是鸡蛋糕,香甜软糯。接着再按照原来的折痕,重新包装并打结,完事后将其放回原处。姐弟俩相互拉钩发誓,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种交织着兴奋与紧张的复杂感受,即便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趣味十足且难以忘怀。</p> <p class="ql-block"> 经过几次的尝试与得手,我和姐姐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首先,仅从点心包包的外观大致就能推测出里面的内容,一般来说,麻纸被油浸透得多是鸡蛋糕、三刀蜜之类。其次,四方形的包要比多边形不规则的更容易恢复原形。最后,在将点心包放回柜子的时候,最好不要放在那一堆点心包的表面,这一点或许更多的是心理因素在作祟吧。那些曾被我们改动过的点心包包,其后的命运各不相同。它们要么被装进网丝兜里,乘坐着公交车去往别处;要么被放入一个印有 “北京旅游、上海旅游” 的黑色皮包里,搭载着自行车踏上旅程;抑或是干脆被人们直接拎着,在依稀的鞭炮声中,在璀璨的花灯下,在红红的春联里穿梭于大街小巷,在东家进、西家出中完成自己的使命。</p> <p class="ql-block"> 如今,时代飞速发展,礼品变得愈发丰富和精美,然而,那份来自点心包包的温暖、质朴与童趣,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长大后的一次,我与母亲聊天,道出了当年的秘密和糗事,母亲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责怪我们,算是给予了原谅。我也期望当年收到过我 “改装” 过的点心包包的亲朋能够对此予以谅解,毕竟那只是小孩子的丑事,一笑便可了之。如今回想起那段岁月,心中满是感慨。那时的我们天真无邪,为了那一点小小的口腹之欲,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而那些点心包包,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那个时代人与人之间情谊的象征。它们承载着温暖与质朴,见证了岁月的流转。虽时光飞逝,但那份美好的回忆永远不会褪色,它将一直陪伴着我,激励着我珍惜当下,感恩生活中的每一份情。(未完待续)</p>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