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行之四——玉门关

怡然

离开阳关景区时，夕阳已经收敛了最后一缕余晖。我们在景区外的村子里留宿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奔玉门关。这天晚上有诗情入梦：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精诚所至，所有的梦想都能照进现实——玉门关，我来了！河西走廊行的第四站——玉门关。 ——奔赴玉门关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醒来，在农家的葡萄架下采摘了甜美的葡萄——有葡萄还吃什么饭呢，直奔玉门关吧！ 阳关与玉门关——阳关与玉门关都处于河西走廊的西端，是中原地区通往西域的重要通道上的关键节点。阳关位于甘肃省敦煌市西南70公里的古董滩附近，玉门关位于敦煌市西北80公里的戈壁滩上，二者一南一北，相距约30公里，如似“姊妹关”。汉武帝时为什么同时修建阳关与玉门关呢？因为丝绸之路自敦煌往西后分成了两条，一条出敦煌向西北经玉门关、鄯善北行，为天山北路；一条出敦煌向西南经阳关、安南坝，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行，为天山南路，所以在敦煌不远的地方修建了“玉门关”、“阳关”，这两个关都修建于汉武帝设河西四郡时期，距今已有2100余年历史。玉门关设置后，凡是与军事相关的事务都经由玉门关进出，凡是与通使有关的外国客使都经由阳关进出。 敦煌国家地质公园——在那广袤无垠的西北大地，连绵的山脉与茫茫的戈壁相互映衬。在风沙漫漫继续前行，是春风不度的玉门关，再继续前行，是伫立于荒滩戈壁的魔鬼城。 ——玉门关古老的玉门关终于到了！玉门关，相传西汉时西域和田的美玉，经此关口进入中原，因此而得名。玉门关，不仅仅有“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的《凉州词其一》之悲凉；更有“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戴叔伦的《塞上曲其二》的悲壮；更有李白的几许诗情浪漫：“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景区博物馆——新疆及河西走廊的很多景区，常常设有展馆，这种形式真不错，在展馆我们了解了景区相关的资料与知识，再实地参观，已是“胸中有丘壑”，于是便“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了。阳关与玉门关都有展馆，但介绍的相关资料各有所侧重。 丝路开通——玉门关，当然离不开丝绸之路——丝绸之路，离不开“凿空”之举的张骞了！张骞凿空之旅。汉武帝建元元年（前140），武帝欲联合大月氏共击匈奴，张骞应募任使者，于建元二年出陇西，经匈奴，被俘。后逃脱，西行至大宛，经康居，抵达大月氏，再至大夏，停留了一年多才返回。在归途中，张骞改从南道，依傍南山，企图避免被匈奴发现，但仍匈奴所得，又被拘留一年多。元朔三年（前 126），匈奴内乱，张骞乘机逃回汉朝，向汉武帝详细报告了西域情况，武帝授以太中大夫。因张骞在西域有威信，后来汉所遣使者多称博望侯以取信于诸国。《史记》：“张骞通西域，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然张骞凿空，其后使往者皆称博望侯，以为质（诚信）与国外，外国由此信之”。裴驱《史记集解》：“苏林曰：凿，开、空、通也。骞开通西域道。”作为正史记载的第一位官方外交家，张骞对丝绸之路开通做出了卓越贡献。 关于“丝绸之路”之得名，离不开李希霍芬。李希霍芬：（1833-1905）德国地理学家。19世纪70年代，在他的《中国》一书最早提出了“丝绸之路”一词。20世纪以后，随着中西关系史研究的深入，“丝绸之路”被中外学者广泛使用，并把古代丝绸贸易所到达的地区，都包括在丝绸之路的范围之内。 “三危山”、“沙洲”与敦煌，丝路之前奏——我国最早的史书《尚书》记载，舜曾“窜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按《史记•五帝本纪》引《括地志》：“三危山有三峰，故日三危，俗名卑羽山，在沙州敦煌县之南三十里”。《山海经》记载：“三危之山，三青乌居之。”“有三青鸟，力西王母取食”。《穆天子传》则记载了穆王以丝绸做礼物西巡与西王母会于昆仑之丘瑶池的大规模官方外交活动。三危山为敦煌第一圣境，在地方志中被列为敦煌八景之首，曰：“危峰东屹”。上述记载虽属古史或神话传说，但也反映了一个基本事实，即先秦时期，中西交通就已经开展。 唐代的地理书《括地志》里关于三危山的记也不算晚。 周穆王西巡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一次重要事件。他的西行路线一般认为：周穆王从宗周（洛阳或镐京）出发，先是北巡至犬戎领地，又西行到达河宗氏居住的地区。之后以河宗氏首领柏夭为向导，沿着黄河溯游西行，到达昆仑之丘。离开赤乌氏后，周穆王等人继续西行，经过容成氏、曹奴人等部族，终到达了西王母之邦。离开西王母之邦后，北游至“旷原之野”，而后启程东返。三危，他也是巡视过的。 沙洲是敦煌在公元633年的称呼‌‌，在这一年，敦煌正式更名为沙洲‌。在唐朝初期，敦煌曾被称为瓜州，后来在公元742年改称敦煌郡，但在公元758年又复称沙州‌。最终在公元786年，敦煌被吐蕃军队攻陷，改称沙州原有的建制为吐蕃建制。 丝绸之路开通后，以丝绸为代表的中国古代文明，冲破了大漠冰峰、火洲风库的地理阻隔，开始向西域及中亚西亚各国冲击。中原商人把内地大批的丝绸、铜镜、漆器运入西域进行商品交换，西域诸国的商人也随着他们的使臣来内地经商，将西域各族的皮毛、玉石、毛毡等大量输入中原。中西贸易往来十分活跃。敦煌与丝绸之路相依相伴，成为中西方文明东传西渐的重要交汇点。悬泉置、玉门关作为丝绸之路上重要的驿站、关隘，留存的大量丝绸、纸张、铁器等文物，见证了丝绸之路上中西经贸交流的兴盛，构勒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多民族生活画卷。 玉门关遗址——看过展览馆，我们正式走入景区。 玉门关遗址是公元前2世纪-公元3世纪汉帝国设立在河西走廊地区西端最重要的关隘遗存。位于祁连山西端疏勒河南岸，东南距敦煌市约90公里，西距罗布泊东沿约150公里，在地理区域上具有东西交通分界的标志地位。遗存主要包括小方盘城遗址、大方盘城遗址、汉长城边墙及烽燧遗址（包括20座烽燧、18段长城边墙遗址），东起仓亭燧，西至显明燧，在长约45公里，宽约0.5公里的区域内，以小方盘城遗址为中心呈线性分布。 大方盘城遗址——我们坐上景区车，首先参观的是大方盘遗址，大方盘城遗址又名河仓城，西距玉门关12公里。 该城始建于西汉，是西汉“昌安仓”仓储遗址，位于疏勒河以南的湖滩南岸的低洼沙滩上。 城建于高出河床2米的风蚀台地上，呈长方形，夯土版筑，东西长134.8米，南北宽18米，残垣最高处6.7米，城内有南北方向的两堵墙将其隔为相等并排的三座仓库。北壁上下置三角形小洞，上三下五，间隔距离交错相等，可能是通风设施。 外围的东、西、北三面加筑有两重围墙。第一重虽残破但尚有断墙，四角有土墩痕迹。第二仅存北面土墩痕迹。 河仓城是古代用于囤积军需储备而建立，为把守玉门关、阳关、长城一线的官兵将士提供粮食、衣物等用品，在古代西北军事防御方面发挥过重大作用。 ——汉长城遗址离开大方盘遗址，目光放远一点儿，我们看到了连绵的汉代长城。 自汉代以来，伴随着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的贯通开始了大规模的长城修建。史书记载，汉代从令居（今永登）向西北，经居延海、金塔、酒泉、嘉峪关北，延至玉门、安西（今瓜州）、敦煌，直至罗布泊，修筑了河西到新疆的长城。其中敦煌汉长城呈东西走向，东起瓜州县东碱墩，沿疏勒河南岸，西至敦煌榆树泉盆地，长约172.7公里，距今约2100多年。敦煌汉长城的当谷燧段汉长城是我国现存最完好的一段汉长城塞墙。 这里的汉长城基宽3米，顶宽0.65米，高约2.95米，均为就地取材，由芨芨草、黄土、砂砾逐层夯筑而成。 这是汉长城墙体结构示意图。 远看黄土夯就的长城，墙体层层叠叠，形成平形状的环状条纹，美得让人心醉——这便是由“芨芨草、黄土、砂砾逐层夯筑而成”的工艺特点。这一段汉长城“东起仓亭燧，西至显明燧，在长约45公里”，沿着长城走完这45公里该多好啊，怡然心中燃起了一种不能实现的渴望！ 即使长城被两千年的雨雪风霜啃噬，变得支离破碎，变得一堆堆一簇簇，仍然出世独立、坚强不屈——就这样再屹立千年吧！——“‌还好剩一点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怡然想起《哪吒2》石矶娘娘的台词，只有喜感没有共情！ 再回眸看大方盘城，两千多年前丝绸之路的繁盛时期，这里曾经车轮辘辘，车辆往来不息，仓储物资的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长城上的守军警惕巡逻瞭望，这里是防守的要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与大风吹去…… ——汉长城烽燧有边墙，就一定有烽燧，玉门关遗址就有20座烽燧，长城、烽燧与边城构成重要的防御体系，或者说是丝绸之路的重要保障体系。 “烽，束草置之长木之端，如挈皋，见敌则烧举之。燧者，积薪，有难则焚之。烽主昼，燧主夜。”而昼夜能见度不同，故所举之烽必须有差别，如“烽与表用于日间，苣火用于夜间，积薪则日夜兼用”、“昼举蓬表，以示警号，燔燃积薪，以望火烟；夜举苣火，燔积薪，以见火光”。如1974年居延甲渠候官房屋遗址16号中发现有记录不同人数入所举烽火规定的汉简，“晚上听见有入侵，何不确定情况时，晚上準一苣火，白天举部烽；望见虏一人以上人塞，燔一积薪，举二烽，夜二苣火；见十人以上在塞外，举二烽，燔积薪，夜举二苣火：五百人以上，白天举二烽，晚上如何举汉简未有录；若五自人以攻亭障，平三烽，燔积薪，夜三苣火；不满一千人以上，举三烽，燔一积薪，夜三苣火；因此蓬火信以三蓬、三苣火、三积薪为极限，无论白天黑夜都要及时将消息传至都尉府。 在大方盘遗址我们看见有两、三座烽燧，这座烽燧屹立于大方盘遗址的右前方，靠近边墙。 我们在丝路古道干枯的胡杨下回望大方盘遗址，长城与烽燧！ 这座烽燧位于边墙内侧，处于大方盘遗址的左前方坡地上的制高点，居高临下，方圆几十里一览无余！ 小方盘遗址——看完大方盘遗址，我们有观光车返回景区入口附近，看小方盘遗址。 沿着栈道，我们走向小方盘遗址，两边是干涸的沙滩，“当年这里曾经水草丰茂”，导游所说的当年是指丝绸之路繁荣时期。 小方盘城西汉为玉门都尉府治所，东汉为玉门“侯官治所”，距今敦煌市区约90公里。 东汉时期，列侯以县为封地则称侯国，侯国置相一人，相当于县令或县长，这就是上文所说的侯官。 当年的侯官治所，现存障一座，关址城垣完整，黄土版筑，略呈方形，夯土版筑，约26米见方，高约10米，面积约700平方米。西、北面各开一门，形如土洞，城顶四周有宽13米的走道。 城内东南角有一条宽不足1米的步道，靠东向南转上可直达顶部。 小方盘西门。 障外有坞院，障南残存的东西向坞墙清晰可辨。 障北有一风蚀台地，上有烽燧遗迹。 极目远眺，便是祁连山西端的疏勒河，发源于青海省天峻县祁连山的疏勒河，流经青海省天峻县、甘肃省肃北县、玉门市、瓜州县和敦煌市等地，最终注入哈拉湖。‌ 回眸小方盘，千年雄关，见证了敦煌华戎交汇的繁荣昌盛，同时，由于特殊的地理、气候条件，小方盘城也是我国现存最完好的汉代土遗址之一。 在那广袤无垠的西北大地，连绵的山脉与茫茫的戈壁相互映衬，古老的玉门关，孤独地矗立在风沙之中，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变迁。它是历史的见证者，是无数征人心中的牵挂，承载着无尽的故事与情感，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