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厘地是什么概念?用0.07乘以666.66,换算出来大概就是46.7平方米——连1套房子的面积都不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小块地是我家难得的自留地,就在这么小小面积的土地上,在勤劳的母亲苦心加精心耕耘下,它基本上解决了我家5口人的蔬菜来源问题。可谓寸土寸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块地位于老家临江河岸的沙洲坝,几何形状为一狭长的四方形。其土质是被农民们称为油沙土的土壤,这种土壤疏松、透气,大雨天也不会积水,非常适宜蔬菜的生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自留地便成了农民拥有自主权的生产资料,我的土地我做主(当然,这里“我的土地”是指经营权),不消他人多言,土地的经营者都会用心打理。什么季节该种什么蔬菜这是大自然做主,得顺应,但自家人喜欢吃什么蔬菜,则种地人说了算。在那年代,这是一个难得的、真正由农民当家做主的范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很少使用农药、化肥,如果使用,首先是种地成本增加,其次蔬菜口感不好,对身体也不利。种菜施用的都是家里粪池里发酵后的农家肥,全有机的。对付虫害一般都是“徒手”解决。记得地里种的莲花白、水白菜最爱长虫,我似乎对这些害虫产生强迫症,一旦看到菜叶上那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虫子,我忍不住去逮住直接“就地正法”——掐死。作为小孩的我,也乐得做这样的事,逮的虫越多越有成就感,也越有兴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上初中时,我不会种菜,但可以干点力气活了,我就帮助母亲挖地。前一茬蔬菜收获后,我就拿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地把地犁一遍,为种下一季蔬菜做好准备。菜栽上后,我还协助母亲挑水浇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别看这小小的一方地块,通过“精细化”种植,产出的蔬菜品种可不少呢。有了这小块地,家里每个季节能吃到应季的新鲜蔬菜:春天常吃到的是菠菜和莲花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菠菜是本地品种,叫“爬地菠”,根大,呈红色,因其植株矮小,紧贴地面,故而得名。爬地菠比一般品种的菠菜口感好,家里种的正是这种菠菜。它可以炒着吃,或煮汤吃,还有就是煮菠菜稀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莲花白不仅春天吃,其它季节也有吃,因为这菜一年四季都可以种,小时候这菜吃得最多,都吃腻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夏天地里出产的蔬菜最丰富,有黄瓜、四季豆、豇豆、番茄、茄子。那时的番茄味道与现在的番茄完全不同,番茄味非常浓郁,生吃、熟吃都很好吃。熟吃最爱做成番茄蛋汤来吃。还有就是豇豆加茄子的组合,把这两种菜煮熟后,把菜籽油烧熟,放入少许带辣味、剁碎的青海椒,加上盐,然后把茄子、豇豆入锅烩一下,注意烩的过程中要用锅铲把茄子叉得够烂,这个菜做法简单又非常下饭。这在物资匮乏、很少吃到肉食的那些年月,是一道大人、小孩爱吃的下饭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天里大白菜、莴笋是家里餐桌上的主角,莴笋炒、煮汤、莴笋叶稀饭都是不错的选择。大白菜一般是炒和煮汤吃。冬天最多的牛皮菜(当地叫瓢儿菜),因为这个菜是最好种,性价比又高的菜,人可以吃,更主要的是可以大量用于喂猪,它的特性是把老菜帮子掰了,又会长出新的叶片,存活时间长,农村大多把它作为主要的喂猪青饲料。我家里喂了一头猪,因此这个菜种的最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冬天也是吃胡萝卜、白萝卜、芹菜、青菜的季节,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是红萝卜烧排骨,再加入蒜苗,但那时吃这些只能是打牙祭。白萝卜煮猪肉,捞出煮熟的猪肉做成回锅肉,汤鲜肉香,简单又好吃,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令人回味。地里采摘的鲜嫩豌豆尖和自家土鸡下的蛋做成的豌豆尖鸡蛋汤也是我的最爱,可是豌豆尖常有,鸡蛋不常有——鸡蛋要拿去换钱贴补家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块地,后来由于家人参加工作、户口迁移,早已交回生产队。虽然如今那块承载着无数回忆的7厘自留地已经交回生产队,但它在我心中依旧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那里不仅有着母亲辛勤耕耘的身影,还有着我童年欢笑的记忆,以及全家人共同度过的艰难而温馨的岁月。那些通过汗水换来的蔬菜,滋养了我们的身体,也丰富了我们的心灵。即便时光流转,岁月变迁,那份对土地的深情与敬畏,将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人生旅途中的宝贵财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