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元宵夜,我所在的省会城市为减少雾霾禁放了烟花爆竹,空气净化了许多,临街的一串串红灯笼更加耀眼靓丽。一轮显得大而亮的圆月,高悬幽净的苍穹。我下楼在小区院内和门外的路口仰天拍照,婆娑的树影和林立的楼宇鳞次栉比,美似玉盘的月亮只能在狭缝中闪现着羞赧的脸庞。童年时光故乡那净空中圣洁如洗的皓月,那洒满房舍院落一片银白的月色哪里去了?阵阵乡愁袭上心头,久别故土的我想家了!</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其实,我是一个有故乡却没有家园的孩子。属于童年的那份乡愁,那份想家,</b> <b style="font-size:20px;">于我来说是有些矫情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12岁之前的我,家的概念是动荡不定的、模糊不清的。究竟是爸爸工作单位的宿舍,还是妈妈教学校园后面的草房,或是哺养我的奶妈的乡下呢?不得而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直到十二岁那年(1966年),父母被定为臭老九赶到乡下蹲牛棚了,我们的家又一次搬动,由学校后院迁移到古城南门里姥姥家的细粉巷,家才安定下来。那时两个舅舅均在外地工作,年迈的姥姥孤身住在老宅里。我们三姐妹的到来,使老宅有了生机。从此,故乡老家在我的脑海里才算有了具象化的概念。<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故乡汝南县是豫南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细粉巷是老宅居民区,原始破旧。绝不像北京的胡同那样,两边是规整的四合院,有院墙门楣,倒有点像成都的宽窄巷子,曲曲弯弯窄窄长长,两边杂乱无章的小院三五家连成一片,五户以上就算是大院了,独门独户的少之又少。家户之间,有的是一面膝盖上下高低的土墙分隔,大部分连土墙也没有,户院相通无阻。街坊邻居烟火之气共享、鸡犬之声相闻。细粉巷这条羊肠小道是该区域唯一外出通向大街的路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在这座名胜居多的古城里,细粉巷是那么的纤小卑微,但却是我少年最丰满的故乡记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老家古迹龙亭 网图 致谢原作者)</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故乡,是细粉巷街口挑担擓篮小商贩的叫卖声。那针头线脑的担子;那瓜籽花生拐枣(当地一种野生甜果)糖豆的箩筐;那磨剪子戗菜刀补锅修伞的敲敲打打;那豆腐脑热红薯面蚕豆的诱人香甜,构成一幅朴实无华的画卷,在古老的巷道铺展着。日复一日,堆成岁月的音符长久地回响在我的耳际。</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故乡,是家里灶屋顶上的缕缕炊烟和饭桌上的粗食瓢饮。那是计划经济时代,未成年的小孩子按年龄段供应米面,叫商品粮。姥姥带着我们姐妹三人,只有她一人享受成人标准。我们正长身体的时候,每月仅有十几斤供应粮,往往不到下旬,就接近断炊了。这时姥姥便使出百般武艺,想方设法以野菜、薯干等粗粮搭配,做出花样解决果腹之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中午放学到家,姥姥正佝偻着腰身,在一张裂着缝隙的案板上擀杂面条。旁边的煤炉上,锅里的水咕咕噜噜冒着热气,里面煮的是五分钱买回的黄豆芽,姥姥说,豆芽汤下面条赛过鸡汤呢!姥姥还说,薄擀细切多待俩客。不错,同样的一块面团在姥姥的手里,总能富裕出一两碗汤面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晚饭呢,姥姥会让我们去邻家借来鏊子,用捡拾的干树枝烧火,烙上几张掺和红薯泥的烙馍薄饼,姐妹几人分吃之后,姥姥知道我们没吃饱,就哄着说,床上是盘磨,睡着就不饿!催我们快睡。那烟火中的饭食便入了梦境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老家的唐代古塔 网图 致谢原作者)</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故乡,是院落里树杈上的春华秋实。姥姥家的院子里有十几棵大小不一的树。那三、四棵岁数大的不仅给我们带来童年的快乐,还给我们提供免费的补充食粮和美味水果: 我们常常坐在矮壮的洋槐树椏上,与隔壁的女孩儿嬉闹飙歌;在瘦高的老榆树下掘抠爬叉(蝉蛹)。飘香的槐花,成串的榆钱,构树上红红的构桃(学名楮实子),石榴树上的爆汁石榴,都是我们可以向其他孩子炫耀的佳食。还有秋季时节槐树上结的槐角,摘下来贡献给学校搞勤工俭学,真是光荣到令人羡慕嫉妒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老家北门里沙河桥)</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故乡,是和睦如亲人的邻里、两小无猜的玩伴。在姥姥家的五六年光景里,我吃过左邻奶奶包的荠菜饺子,右舍大妈端来的油炸萝卜丸子。还享受过生病时西隔壁大婶背着去医院的帮扶,和自行车掉链子时东院小哥哥为我安装修复后的破涕为笑......</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故乡,是那口老水井台上的协助之臂。这口井是细粉巷和附近几道街、方圆几百户居民唯一的饮用水源,量小井深。取水需经过一条坑洼不平的悠长小路和一座歪斜无栏的小石桥。因此,吃水难是我家一老三小的又一囧事。小桶挑水路上艰辛尚可对付,冬季雪天井台滑溜、夏季干旱水深难提,可就犯愁了。这时总是有人帮助力所不及的我薅水提桶,让我心中充满感激和温暖。<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故乡,是小院里春天的鸟语夏日的蝉鸣;是周日居委主任通知忆苦思甜大会的吆喊;夜晚繁星朗月下姥姥吟唱的民谣;是过年父母乡下归来的团聚;素日里姥姥牵挂惦记的絮叨;是元宵蜡烛映红的纸糊灯笼;中秋手工做的青红丝五仁月饼;是渐渐长大后巷子东头大院里的他参军前的表白;晚自习放学路漆黑夜间的默默护送。</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走过半个多世纪时光的陌路,故乡细粉巷的记忆犹如一条永不干涸的溪流,明晰清澈地流淌;亦如一张反复冲洗的照片,历久弥新。</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元宵夜,我赏月寄心绪,思乡情愈浓!然而,正如鲁迅先生所说: “故乡是乡愁的记忆,她只属于童年,成年后再无故乡。”是啊!成年之后,我似一只断线的风筝,远走高飞,日渐疏离的故乡只在梦里了,再也找不回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