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159)爱恨蛤蟆坪(三十八)

南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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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二牛挤时间给明霞写了回信，告诉明霞，放暑假回来，把伯母领上，让她看看咱们老家，和老家的族人见见面，互相认识一下。但他没有告诉他父亲去收破烂的事，害怕明霞知道了伤心。

社会生活恰似一块巨大且灵动的屏幕，上面正一刻不停地演绎着五彩斑斓的社会生活。我们身处其中，犹如置身于一场宏大的生活剧场。然而，这生活的演出不会因我们的走神而停下脚步。倘若我们稍有疏忽，哪怕只是片刻的分神，那些镶嵌在社会生活画卷中的精彩瞬间，便会如白驹过隙般，眨眼间一掠而过。它们一旦消逝，就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在记忆的角落，任凭我们如何努力，也再无法将其完整地还原，只能在心底徒留一抹淡淡的遗憾。

在八十年代未期的中国社会，更可谓是快镜头。地处陇中山地的金石湾，虽没有如武打动作片似的东南沿海城市那样的快镜头，但相比于过往几代人经历的悠悠岁月，还是多少感到时代的脉膊也渐渐加快。

我们正关注着二牛和巧巧建猪圈的事，谁知道，二队的赵家弟兄也不甘落后，不知什么时候，养猪养羊的事早已搞得如火如荼。本来赵氏父子一直就想在金石湾独占鳌头，光听他们弟兄的名字，就可以悟到这一点。他们怎么能容忍巧巧和二牛孤零零地在金石湾折腾呢？他们弟兄就是当仁不让的对手！

巧巧和二牛在金石河里还慢腾腾地拉石头和沙子的时候，赵老二赵占魁就请了匠人开始修建猪圈了，他们全家人都上，那速度自然是比二牛和巧巧快。二牛和巧巧建猪圈时，赵占魁的猪圈已建成了，现在已经养上了二十头小猪。更厉害的是，他也和二牛一样，不断承包无人耕种的土地，诚心诚意地把二牛当作了对手，要和他竞争。当然，赵占魁把拴锁没看上，认为他只是跳梁小丑，不配做他的对手。

至于赵老大赵占元发展养羊的事，其实是顺理成章，情理之中的事。如果他真的不养羊了，就不能算是真正的赵老大，就有点蹊跷了。他父亲赵发荣去世以前，对香炉山林场好像前世有仇，就养了一群羊来对付，和香炉山林场作殊死战斗，林场还没完全消失，他却“出师未捷身先死”。去年赵发荣去世了，没人放羊了，赵占元就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在他原有的十几只羊的基础上，如招兵买马，扩允队伍似的，扩大了养殖规模，现在有羊差不多四十只左右。

赵占元的目标不仅仅如此，并不满足于做一个牧羊人。他每天把四十只羊赶进香炉山林带之后，便安静地构思他的蓝图，深藏在他内心的另一个计划，他要开一个磨坊，把金湾人加工粮食的费用装进自己的口袋。他知道村上正在准备拉电，如果三相动力电通到金石湾，他一定要建磨坊，这才是他真正当仁不让的奋斗目标。

为此，赵占元在今年正月里就开始布局，用糖衣炮弹把赵堡镇供电所的有关人员进行了猛烈攻击，同时，把相关的渠道暗暗疏通了一番。只要金石湾农电建设完工，他就是第一个动力加工用户。

刘支书和韩主任以及马文书，他们马不停蹄地给金石湾跑电，但总是阻力重重。只好用好事多磨来解释安慰。经过努力，形成供电方案，上报县计委和县电力局进行审批立项。他们等啊等！却久未批复。过了几个月，刘志强心中急燥，就到赵堡镇镇政府去打探消息。得到的消息是，农电建设资金不足，并且这两年全国电力供应也严重短缺。如果坚持要拉电，县财政项目资金只能担负高压部分的材料，农户220伏低压部分的材料和所有的施工费用，由村集体自筹资金。即使投资高压部分的材料费用资金，县财政困难，在短期内不能到位，须要往后推。村集体筹集的这一部分资金，是否能够到位，也还是个未知数。须要村镇领导亲自到县计划委、电力局和财政局去协商。

刘志强和乾向军在县城跑了好几回，好像还没个结果，主要是县财政资金困难，项目资金无法到位。刘志强和韩向军商量了几次，决定根据预算资金，先把集体集资的这一部分钱，根据全村人口进行摊派，制定出了收款方案，开始向村民收款。这也不是一项短期内能够完成的工作。

然后刘志强召开全村社长、党员等重要人员参加的会议，并邀请了镇政府相关人员、赵堡镇供电所相关人员等也参加会议。传达、商讨拉电收款的各项工作和任务。

金石湾全村共八个社。在人民公社时期，金石湾生产大队有八个队，一队，二队，三队都在金石湾；四队是张家旮旯，五队是香炉山，六队是任家岔，七队是吴家岔西(简称吴西)，八队是吴家岔东(简称吴东)。进入八十年代后，人民公社改为乡镇，生产大队改为村，生产队改为社。在人们习惯的称谓中，还是乱叫。要么还是叫几队几队，要么叫地名，唯独没有人叫几社几社。要是有人叫社，必须前面冠以地名。如叫香炉山社或五队，没有人称香炉山队或五社。这称谓虽没有谁规定，但好像约定成俗，真是不可思议。至于十分拗口的张家旮旯，人们都习惯叫地名或四队，几乎没有人叫张家旮旯社。

张家旮旯这个社，和他的名字一样，处境历来十分尴尬。离金石湾村址最远，道路十分陡峭难走，全队不上二十户人家。历来好像缺娘少老子的孩子似的，力单势薄，受到其他人多的大社的歧视和霸凌。

在刚开始计划拉电的时候，刘志强就一直担心张家旮旯的处境尴尬，路远人少，拉电费用高，害怕拉电收钱时，其他几个社的群众、特别是金石湾三个队的人，怕吃亏，找茬耍赖不出钱。果然不出所料。

主任韩向军，先向大家公布了每人收钱的数目，然后要求在两个月之内一定要交清款项。如果有不交的或交不清的，愈期每日收百分之五的迟纳金。如果在拉电工程开始到工程结束期内交款，收取百分之二十的迟纳金。如果工程结束，没交清款或没交款的农户，不接进户线，不开户，以后自行处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