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乘坐大运河客船----南通记忆（53）

凝固的火焰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江苏南通师专委培学习三年，作为一直生活在吐鲁番干旱沙漠戈壁环境中的人，我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身心都浸泡在江南水乡文化的氛围中，增加不一样的人生体验。大运河就是江南水乡文化的最重载体，为了真切体验大运河的魅力，1985年暑假，我外出游玩返程时，我特意选择乘坐了一次杭州到苏州的运河客船，那是一次非常难忘的旅程。

当时已是七月上旬，正是长三角伏旱季节，天气闷热，我出发游玩路线是从南通市到上海市、杭州市、绍兴市，返程时我决定尽量不走回头路，从绍兴市回到杭州市后，我决乘坐大运河的客运航船到苏州市，然后再渡江回南通市。那时长三角公交汽车已经很多，速度快还很方便，已经很少有人愿坐慢腾腾的运河客船了。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打听到杭州还真有到苏州的运营客船及客运码头。

我当年是孤身一人出行游玩，随意性很大，我白天在杭州城不紧不慢游玩、逛街，到了下午才去运河航船客运站。那个运河航船客运站不太大，具体在什么方位我已忘记了，反正是在杭州市区里。 当时正好有一班去苏州的夜航客船，我就决定坐当晚的运河客船去苏州。大运河低廉的运输成本也体现在客运航船上，从杭州到苏州的运河船票价，比坐公交汽车便宜近一半。杭州市运河航船客运站的后面就是运河船码头，出了后门就直接登船。那运河客船不大，客仓内是几排带靠背的木质硬坐，大约可容纳五十人左右。运河客船不像江轮大船，船舷边没有甲板，乘客不能出仓散步。

大概下午太阳西落时，停泊在在码头的客船开始起航。随着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客船尾部的螺旋桨搅动起，我从客仓的窗囗向外望去，看见黑得像墨汁一样的浓稠污泥水，在船身周边翻滚，看得我心惊肉跳，我没有想到杭运河码头的水会污染成这个样子。客船调转船头渐渐驶离码头，沿着一条长长的运河河道，在夕阳的映照下一直向杭州城外驶去。我一直盯着杭州城附近运河的河道观察，出城的这段运河河道两岸都是大石块砌成的石堤墙，虽然河中的水体仍然是墨汁色，不过已没有码头附近那样粘稠的泥浆水了，随着客船渐行渐远，黄昏中的运河水颜色也逐渐有了变化，由墨汁色变成浅黑色，船行大约半个小时后，运河的水体还是浅黑色的，直到天黑看不清了也没恢复正常。

这次乘坐大运河客船离开杭州市时看到的水污染情况，给我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运河水道的污染跟西湖美景的反差太大了。京杭大运河是长三角江南水乡经济文化的象征，京杭大运河苏州到抗州段，自古以来就是最繁忙的水道，千百年来从未中断，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期，长三角江浙一带乡镇企业异军突起，运河就更加繁忙了， 乡镇企业发达了，但长三角的环境污染也付出了沉重代价，杭州城附近大运河中那条长长的黑水带，就是环境污染的恶果。

我这次夜晚坐运河客运航船的体验实在是太差了。船行缓慢耗时，运河两岸都是农村水稻田，夏季七月的江南夜是闷热的，运河客船的客仓里面更加闷热难耐，硬坐位不能躺平睡觉，还有蚊虫叮咬。我几乎整晚都没睡，累了就坐着打个盹，半睡半醒中熬到了天亮。当渐渐能看清周围景物时，远处时苏州城的影子也映入眼帘。苏州市附近的运河水质比杭州市干净多了，看不到黑色的水体。客船继续向着苏州城方向行驶了几十分钟，才进入苏州城内，停靠在苏运河航船客运码头，我下了船就进了苏州市区，这时天已大亮了，街道也有上早餐摊点叫卖了。

我四十年前的这次大运河客船之行，既是一次梦幻之旅，也是一次遭罪之旅，它让我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大运河行船体验，也让我遭了一夜的罪。无论如何，这次大运河客船之行都是一次难忘的经历，让我如此亲密体验了乘坐运河客船的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