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我和母亲下乡记

碧海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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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碧海连天

或许人到一定的年纪，总是会不自觉地回首往昔，我的童年有很多趣事，有些已经渐渐淡忘，但有些却藏在我的记忆里，每每浮现，总令我忍俊不禁。这些童年的趣事不仅记载着我的成长足迹，也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1968～1969年，那是我6～7岁的时候，还未踏入小学的校门，我跟随母亲前往黎族山区参与医疗服务工作。在这期间有几件趣事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淡去。那时，我们一家居住在崖城，父母都是崖城卫生院的医务工作者，他们不仅要在医院忙碌，还要肩负着上山下乡为山区民众防病治病的重任。弟弟妹妹们被送回老家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而我则回到了父母身边。父亲身为外科医生，每日忙碌于工作，无暇顾及我，所以我便跟随母亲一同下乡了。

母亲此行的目的地是崖城的一个山区——抱古村，这是一个充满古朴韵味的地方，那里山高路远，尽是崎岖的山路。当时是怎么到那里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总觉得那地方很远很远，和我们同行的有一位医生周叔叔和另外一位中草药房的老吉伯伯。

母亲作为一名护士，负责打针发药以及为疟疾病人送药上门，一去便是一年之久，吃住都在山区的医疗站。母亲忙碌于工作，我则学会了捡柴火帮她做饭。医疗站里没有其他孩子，我便与山里的黎族小朋友玩耍，久而久之，我学会了不少黎族方言，甚至可以充当母亲的翻译。医疗站里的周医生叔叔听闻我会说黎族话，便给我起了一个黎族名字：阿韦，起初我听到这个名字就很是生气。因为，那是一个黎族老伯伯的名字。

每当我生气的时候，中药房的阿吉伯伯就会给我红枣吃，所以我特别喜欢去找他玩。有一次，他招手叫我过去，手里握着拳头，示意我猜猜里面是什么。我以为是红枣，便伸手向他要，没想到他松开拳头后，几只刚出生、皮红红的小老鼠便出现在我的手心里，我被吓得哇一声大哭，甩开手上的小老鼠，急忙跑开，从此再也不敢轻易找他要红枣吃了。后来得知，阿吉伯把那几只红皮的小老鼠用酒泡一泡便吞到肚子里去了。

再后来母亲告诉我：“阿韦是黎族的英雄，他曾到北京开会。因为每天走山路，他的脚板特别大，没有合适的鞋子穿，去北京开会时只能光着脚丫。领导接见他时，看到他没穿鞋子，还特意让工厂为他制作了一双鞋子，回来后他一直舍不得穿，把鞋子收藏起来。”听母亲这么一说，我心中的气也就消了。

那时，山上物资匮乏，新鲜的蔬菜与鱼肉难得一见。母亲便亲自开荒种菜，豆角、白菜、西红柿、南瓜等等各类蔬菜在她的精心照料下长得非常好，我也帮忙浇水施肥，同时母亲还养起了鸡。黎族人以刀耕火种的方式种植山兰，那是一种如同糯米般具有优良黏性的稻谷，可用于酿酒。母亲向他们购买山兰学习酿酒，酿出的酒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若是将酒与糟一同煮，再放入一个鸡蛋，那味道更是美妙无比。

直到后来我也学会了酿酒的方法，非常简单，首先把糯米蒸熟，放凉，再把酒饼(发酵母)碾碎放在糯米饭里搅拌均匀，把它放在一个密封罐子里。两到三天就可以吃了，非常有营养，最适合产后妇女吃。

小时候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母亲当年下乡的艰难。直到我沿着她的足迹，背着药箱翻山越岭，挨家挨户地发放防疟药并进行防疟宣传时，才深刻地体会到她当年的艰辛。那时候，母亲不仅要面对艰苦的工作环境，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跟着母亲下乡，也学会了独立和坚强。那些日子虽然艰苦，但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却充满了温暖和爱。

2018年国庆节期间，我和弟弟妹妹带着父亲再次回到当年母亲下乡的地方——抱古村。在这里我们已经找不到当年的痕迹，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山上种满了各种植物和果树，大部分都是槟榔和芒果树等经济作物。这些作物在阳光的照耀下茁壮成长，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新生。在这里我们还看到宁远河的上游修建了一座大水库(当年父亲也参与了建设，当时只是小的水库。)，为崖城地区提供了生活用水和农田灌溉，这不仅改变了当地的生态环境，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中，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