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合同(小戏曲)

常庆堂

改合同庆堂人物田大叔5 8 岁，种瓜把式。田大妈5 5岁，大叔的老伴。聂小锁 3 8 岁，生产队长.张书记5 0岁，公社书记。时间：初伏。地点田家洼村旁公路边。布景大树下，设一卖西瓜摊，放有马扎子及切刀，秤等，左后有一瓜庵。远处是瓜园、西瓜累累，一片葱郁。地边插一木牌，上写：田家洼瓜园。幕启田大叔切开一个大西瓜，摆在案板上。叔（叫卖声）红瓤西瓜，又甜又沙，下火清热，充饥解渴！（向观众）同志们，吃一块。（向乐队）小伙子，再吃一块。（乐队白：大叔，吃饱了。）噢，吃饱了？哈哈哈……（唱）手拿着芭蕉扇来回搧打，乐滋滋看着这沙瓢西瓜。早春里我精心把它种下，又锄草又捉虫经常打掐。看来这芝麻饼劲道真大，催出这大西瓜谁人不夸。只因为和队里订下合同，几个月吃在瓜园，睡在瓜园，瓜园成了我的家。哈哈哈……强他妈，强他妈！妈。（拎兰上，嗔怪地）有什么要紧事，蝎扎燎毛的。叔你看，天快响午了，做得饭了。妈你是裁缝掉了剪，光忧（有）吃（尺）了。他爹，这西瓜结得繁疙瘩练锤斗来大，可不是个小过脚。咱那合同是怎么打的？叔（掏出合同书）你看看，白纸黑圪道，八亩西瓜，交队里两千，剩下的都归咱。妈不会变吧？叔尽说憨话，一打了合同还能变？要是变了，你把我的胡子给薅了。妈（唱）强他爹近前来跟你说句话，叔这么大了，还说什么悄悄话。示妈（接唱）看着这一园瓜叫人喜煞。妈你估计除上交能剩多少？叔我看至少也落一（用手比划）妈一百？叔（耳语）是千。妈千？一千？叔哈哈哈。妈（接唱）这一千你打算往哪安插？叔（接唱）叫我看咱也敢修点房子，妈（接唱）到秋后把儿媳娶回咱家。叔（接唱）娶儿媳我得着好老公架，妈（接唱）我早就盼着当婆妈。一年半载抱孙娃，叔（接唱）到那时我抱着孙孙——（做抱娃状）来卖西瓜。卖瓜，卖瓜！皮薄瓤沙，顶住杏花酒，赛过龙井茶！（做逗孩子壮）妈别高兴得过火了，吃到肚里才是饭，穿到身上才是衣。你呀，人老了，心糊了，耳聋了眼花了，干这看瓜买卖活，可得当点心。叔这个，你放心。妈我这心放不下。他爹呀！（唱）旧社会你是老苦命，一辈子光当老实人。人家说长你不敢圆，人家弄假你当成真。今儿开园你要谨慎,听我给你说几声：看瓜园，要操心，防鼠防獾防贼人；卖西瓜，要认真。账要记对秤要平：不管他生人熟客户，不管他是官还是民；尝尝新鲜倒可以，整个抱走可不行。远坊近邻咱一样待，不准你随便行人情。叔干这些都没说的。我主要发愁这么多西瓜往哪卖呀？倘忽下个连阴雨，那可了不得。妈那你跟队长说说嘛！叫队里也给找点门路。叔咱队长那个小蒜劲儿，九米还想抠出十壳来，我真不想跟他打交关。妈不打交关怎么办？光凭咱俩人四个拳头，能出洗多少？叔回去做饭吧，这事不要你管.妈不管？管着你还招落索呢！叫我说呀，家有珍珠，不愁买主。叔（烦燥地挥手）妈看把你圪脑愁跌了。（欲下）叔哎，（妈返回）把西瓜皮拾回去。妈嗯，可忘不了你那猪哥兔弟呀？（拾瓜皮下）叔我得找老支书商量商量，叫他帮我走步棋。（向乐队喊）小驴，大毛，给大叔圪照一下瓜摊，我一芝麻就回来了。（乐队应声：好。聂（内唱）好一个丰收在望的田家洼，（上）满山岭庄稼长得齐刷刷。去年把核算单位放到脚下,手里面有了权就敢当家。我办起一个小砖厂。又种下了八亩好西瓜，组织了一个运输队。还有那缝纫和理发。春季都把合同打，各显神通把钱抓。联产计酬好处大，不由我心里乐开花。听说是老田叔收入很大，这件事倒叫人抓了脑瓜。今日里去找他摸摸底着，一路上把算盘来回拨拉。假如他冒尖冒得不象话，还得把合同指标加一加。不如我趁早给他把话下，（念）削一削，磨一磨，下来还得擦一擦，（接唱）改一改合同书倒是个办法。叔（上）哎哟，小锁，快坐。聂老田叔，慌慌张张，去哪来？叔队长，你知道支书去哪了？聂上党校学习去了。老田叔，生意不错吧？叔才开园，名气还没传开，正发愁呢。聂西瓜长好了，你才发愁吧?叔有这么点意思。聂老田叔，当初决定种西瓜，还怕你有本事舍不得使呢！叔合同一订，就豁上老命了。聂明年，我和你老学种瓜。叔你当好干部，领导好生产，学种瓜干甚？聂哎，现在干部也要内行嘛，老叔，你说这种瓜都有些什么过脚?叔也没有什么，底肥上足，打了头胎保二胎。聂我问你每亩有多少棵？叔大约摸有六七百棵。聂每棵至少长——叔（比划十斤）约摸着下不了这么多。好，老叔！（唱）你是咱队里的一员老将，种西瓜确实是个老内行！叔（接唱）锁队长你不要把我夸奖，给队里出点力理所应当。满园瓜我一人卖不出去，还要靠队干部从中帮忙。聂帮忙，帮忙，还能不帮你的忙？叔只顾说话，快来吃瓜。（唱）这西瓜是优种甜圪生生，聂（捉住就吃）（接唱）咬一口就觉得满肚清凉，咽红瓤吐黑籽暗自思想，西瓜里抠收入比啥都强。（扔掉瓜皮，擦擦嘴巴）老田叔，瓜是没张说的。数伏就开园，能卖大价钱。你要求帮忙，咱先算算帐，心中要有数。叔什么帐？聂（唱）一亩地给你算上六百株，六千斤拿到手不算超估。八亩地六八打住四万五，, 四千元抓到乎没有含糊。叔（唱）卖四千我心里还没把握，能弄够二千元心满意足。种西瓜抛头大谁不清楚，按合同交两千——聂余下怎么办？叔（接唱）——是我的个人收入。聂嘿咳！（唱）我这里有一言劝告大叔，对个人也不敢太得特殊。半年地收两千不打零数，其它人心里头不会舒服。你一向办事情头脑清楚,这一回可不要装了马胡。叔（明）难道咱订下合同不作数，聂喷啧啧，（唱）那不是一纸铁板书。队里的土地你种种,队里面有权算收入!叔（惊骇失色）锁队长，你……你们变卦了？（两手哆嗦，芭蕉扇落地）（唱）一阵风吹散我一线指望。下半身好象是跌进水坑。西瓜呀你为何要往大处长？两只手你何必天天穷忙。罢罢罢不管他们怎么样,为集体只当是盐撒酱缸。聂（拾扇子，扶叔坐）（唱）老田叔你不要心里难受。这件事好商量莫犯忧愁。我也是为大叔思前想后。保叫你有名有利两丰收。到秋后评模范提你一票。戴红花得奖状——大叔，还有高奖酬。叔（唱）猪尿泡打人不疼有臭。我强把这股气咽下咽喉。和干部打交道得招前顾后。不操心你就要裁大跟头。队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也不懂收策。磨道驴，听喝声。聂哎，你这老叔。有什么意见摆到桌面上讲。你说这话味道可不对。叔对不对，我也品不出来。我从小给地主杠活，听是东家一句话。解放后翻了身，我过好了，听是共产党一句话。如今哪——唉，就听你队长一句话呗。聂（不以为然）我就喜欢听话的社员。老田叔，你放心，保证不叫亏了你。（取出合同书去把你那一份合同拿来，咱们加上一笔。叔加多少？聂你说呢？叔这…聂一千五吧？叔太坑人了。聂好了，好了，一千，一千。总行了吧。叔唉。（背白）指望着修房娶儿媳，哪知人家上下嘴皮一圪碰，要一万也说得动。聂大叔，这又不是你一家，凡是冒得太快的。都得少按按。要么干其它活的有意见。我是队长。得全盘考虑。你去拿合同吧，我上西瓜里看看。（下）叔（掏出合同）合同呀合同，你还有用吗？你是一张白纸写了几个黑字，我是一家人流了半年汗呀。我要你，我要你做甚？（欲撕）（幕后妈喊，强他爹！（合同书从叔手上飘然而落，妈上妈强他爹！给你做了頓高级饭，你瞧！（唱）韭菜炒得香喷喷。鸡蛋饼烙得黄生生,大把扯面长又细。老白干拿来多半斤。先吃先喝你自己定。我还要陪着你把酒饮。快说，是先吃还是先喝？叔不吃也不喝。妈咋了。谁又把你的毛反不撒了。（放下手中东西）有偷西瓜的？叔。大明白天，谁敢来偷！！妈谁白吃西瓜了?叔大头都丢了，白吃俩西瓜算个球！妈什么大头丢了！叔（气哽哽地指看合同）这东西不顶用了！妈那不是咱那合同吗？你给我收拾好好的。（捡起装进衣袋）叔你把它锁进箱里也不行。人家要要改合同！妈怎么改？叔加一千块！妈谁说的？（晃叔）你说，是谁说的？聂（上）大妈，是我说的。妈队长，凭什么要加一千块？聂西瓜长得好嘛。妈长好了就加，要是长坏了呢？聂长坏了就减。这是顾集体，又顾社员嘛。妈那打合同不是脱裤放屁多加一势？聂大妈，你只知其一，不如其二。妈我不管你骑三骑四，你给咱说个清楚！聂大妈。咳，咳。（唱）大妈你别动火听我言讲，种西瓜丰了产应受表扬。妈算了算了。不要光挑好话说。是葱剥开是蒜捣烂，我不待听这些圈圈话！聂你那嘴！妈我这嘴不会吃人。聂大妈，（唱）当干部事事要全盘着想，顾集体顾社员两面得光。你们家超收入我们称赞，就恐怕背后有人论短长。妈他们敢说甚?聂（接唱）说你家发财发得太过份，叔这是真？聂（接唱）还说是干部们偏了心肠。劝大叔劝大妈仔细想想，不要叫大伙们划咱脊梁。改合同和大叔已说妥当，大妈你不要再来帮倒忙。妈（唱）你的话倒说得光光灿灿,我听了直觉得鼓肚肠翻。这些人也太得心怀不正，见别人落仨钱他就眼馋。叔（唱）满指望政策宽步步高盼，满指望求富裕人人平安，谁知道一会一样光变换，半年来血和汗一风吹完。锁队长,要变咱就端根变,交合同——（递合同给聂）我卷铺盖——（进瓜庵拿被子出）——回去种田，（聂看着合同微微发笑，被妈一把夺过）妈（气极）强他爹！（唱）你真是个软蛋蛋，给我放下。你给我放下！（将被子夺过摔地下）（接唱）一个响屁就吓瘫。人家正想赶你走,你先急着跳下船。聂小锁！想改合同你难办,我老婆也有发言权!聂哼，好！（嘴）没见过小椽能撬动梁，没见过井水能撑被缸。好言相劝你还反抗，四千元交不够难下场！（聂转身欲下，叔急拉）叔锁队长，队长，你宰相肚里能行船，别跟她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有话好说。聂我还有事。谁能跟你们一直嘴皮磨蒜皮。下午张书记要来。我问问公社书记该怎么办。叔队长啊！（唱）还请你多多来原谅，妇道家就是短眼光。她说话没边扯沿把你冲撞，我老汉赔情道歉咱好商量。队长。你坐着。强他妈，把合同拿出来。别给咱惹气了。（明）悲切切叫一声强他娘，你不该多把嘴来张。他说圆来咱就圆，他说长来咱就长。惹不起咱能躲着走，鸡蛋哪能碰石夯。妈（唱）纵然他是只碌碡磙，我也敢货他一身鸡蛋黄！山不压人气压人，打官司哪怕上中央。（叔在二人之间愁得团团转）叔他妈，使不上你呀，惹了小队长，一年不顺当。唉，队长，（唱）强他妈是一块死疙瘩，一时间也难说服她。合同书晚上交给你。请队长莫要把火发。聂哈哈哈。（唱）老田叔还是你见识大，本来是顺当事偏要崩花。看你面三千五一锤定下，叔队长，开头不是说三千块吗？聂三千五，一分也不能少。叔（生气地看妈）唉——聂（接唱）再请你进园去挑俩好瓜。张书记下午要来，你去挑俩熟透的好瓜，叫书记尝尝新鲜也亮亮你的招牌。账给我记上。叔好——好。（下）聂哈哈哈。这老汉倒是个精明人。（妈两股眼泪夺眶而出：忽然坐下失声痛哭。（叔抱一个掂一介西瓜上，见妈哭，停步（聂拿起切刀，示意叔过来。（聂在瓜上切三角口叔（背）他切是我们的心头肉哇。（拭泪）聂不错不错，来，老田叔，过过秤。叔（强笑着）拿走吧，拿走算了。聂那我就不客气了。（抱瓜欲下）妈（突然拿秤，把叔推过一边）我来过秤!（聂与叔愣，静场，妈称瓜妈十三斤，（将瓜滚过聂脚下）十八斤，（又将瓜滚过）八三十一，三十一斤。姓聂的，每斤五角钱，记你名下了！聂什么，每斤多少？妈五角，叔你说什么？妈五角一斤!（张书记暗上，静听 （张书记暗上，静听聂叔（合）你……妈你变我也会变，这是水涨船高！张（诧异地）好一个水涨船高。每斤西瓜卖五角！三人同张书记。张（点头打量三人神色）小锁，你来瓜园干什么？聂（有点不自在）我招待客人，抱俩西瓜。张每斤五角？（向叔）是不是呀老田？叔（结巴）不，不是。张老嫂子，是你说的每斤五角吧？妈嗯。张噢，差不多是一斤红糖的价格。我本来想吃你几斤，可是没有那么多钱，吃不起。聂张书记。咱们回村谈工作。张来到瓜园了，不吃一块心不甘。（向叔）我听人说你这红瓤西瓜，又甜又沙，下火清热，充饥解渴。来，我非吃一斤不行。老嫂子，只敢吃一斤，再吃就得赊账了。哈哈哈。妈（热泪纵横）老张！张哎，这是怎么了？（聂急给叔递眼色）叔我跟她圪辩了几句。张书记，别理她。娘们家，聂张书记，咱们回村吧。（妈双手捧一牙西瓜递张，泣不成声。）张（满腹狐疑，相视良久，唱）捧着这一牙瓜难往下咽，田大嫂为什么热泪涟涟？每斤瓜卖五角世上少见，聂小锁神情为何不太自然？老田他在一旁遮遮掩掩，一团谜塞进了我的心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件？小锁，他老俩打了辩你该沾边。聂张书记，我断不了这家务事。张你可知他们打的什么辩？聂（摇头）说不来，不知道。张这瓜五角一斤，是谁定的价？聂这瓜园包给人家了，人家想卖多高卖多高。张他卖这么贵，你也肯要？给我来，真不敢要。聂 …（挠头）张老田，是怎么回事？不要瞒着我嘛！前几年，我蹲在你家坑上吃不糊，喝糊糊，你可是有什么说什么来的。叔前几年？（聂又急向叔使眼色)老张，你就别问了，没什么，一会儿就过去了。聂张书记，老支书开会去了，队里有些工作要向称请示，咱们走吧？张小锁，我可指不了什么示。这次来是想了解你们队是怎么帮助社员走富裕道路的，包工包产有些什么好处和不足。我知道老田哥种了几亩瓜，长得不错，要发点财了，所以，咱这工作就从这里做起吧？聂（尴尬地）行，行行。（旁白）狗屎糊的谷茬上了。张老田嫂，你到底受了什么冤柱？说说嘛！一直哭能哭出个观音菩萨来？怎么，你看不起我老张？妈（哽咽地）我……我肚里不痛快。叔老张，她吃西瓜吃多了。妈（猛将叔推过）你瞎屄扯！（唱）张书记我有冤要向你告，（聂急，向叔打手势要其阻止）叔你给我闭住嘴好不好？聂张书记，我先走一步了。（欲下）张小锁，回来回来，听听你大妈要告谁。（聂无可奈何地站住）妈（接唱）老田他脊梁软没有长腰。张他软你硬，不就没气了嘛。妈（接唱）跟上他受了别人一辈气，我和他要离婚过不到老。叔（着慌地）你，你，你怎么乱扯呀！张老嫂子，这么大年纪了，尽说些没味话，有什么事你痛痛快快说。别怕嘛。我还没见过，儿子要娶媳妇了，你老俩反倒过不成了？聂（坐立不安）我还有事，张书记。张不是粪堆失了火吧？给我安安坐那儿。大嫂，说下去。妈（揩干泪花）（唱）开春时队里把副业商量，计划种八亩瓜在这路旁。 种瓜人选到俺老头身上，他没说半句话一口承当。在当时写下了一纸合同，（把合同递给张）交队里两千块不管旱荒。张（看合同）两千，比种粮食强两倍。大嫂，说下去。妈（接唱）俺老头在以前种过西瓜，方园这几十里谁都知详。在瓜园熬日头又陪月亮，血和汗换来了满园飘香。碰上了今年雨水旺，刚入伏西瓜就能尝。眼看着一片丰收好景象，可谁知偏遇上灾祸一场。张怎么，瓜出了毛病？妈（摇头）没有。张到底怎么了？小锁，你摸点底细吧？聂我…（低头）叔老张，（唱）怨只怨西瓜不该往好处长，有的人在背后论短说长。锁队长来瓜园和我算账，要改动合同书伤人心肠。张唔，聂张书记，（唱）我没说西瓜不该往好处长，是为了各项收入拉平衡。今上午到这里是作商量，张（接唱）商量得你大妈泪流两行。聂（接唱）大伙们有意见我不能不讲，张（接唱）这意见你认为正不正常？聂我？我觉得正常呀？大伙都说，集体集体，共同富裕，要稠都稠，要稀都稀。张那你打这合同干什么？聂这不过是定个框框，不错一丈，不走大样。主要是想给队里多圪抠俩钱。张抠俩？抠仨不更好些？聂我还计划秋后奖励他。张奖什么？聂奖个暖壶、茶缸、毛巾、牙刷……叔我这牙都快跌完了，还刷...张（忍住笑）你真是聂小锁。合同到底加了多少？妈两千嫌少，他加成三千，跟他顶了儿句，就加到四千。聂你这老婆怎么瞎圪咂，我说是三千五！张冤枉你了？叔都是你嘴里说出来的。张不管多少，你计划怎么办？聂老田叔，咱们还以三千吧？叔你看势吧。聂张书记，你说行不行？张原合同是，聂两千。张加了，聂一千。张共是，聂三千。张书记，这一千元好大过脚呢，摊到每个劳动日上，就添一角哪。张嗯，那三千元就是三角啦？聂对，今年工资要好好涨涨价呢。张嗯，你抠得可以。（唱）小锁的把戏很明显，政策里他又掺点点。掏出了旱烟锅心下盘算，（装烟点着）这件事不一般我得把关。水涨船高？（思索片刻）好，我也来个水涨船高。小锁，你这一手不错，应该这么办。高低快慢是得拉一拉，要么有的是火箭上天，有的是老牛耕田，这怎么成呢？聂我就是这么想的，张书记，你支持我这意见吧？张当然啦，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聂老叔，大妈，你们听见了吧？妈我没听见！叔你……张书记！张你别着急，小锁，你这个想法给了我启发，要拉，不能光你们生产队拉，你们大队也应该这样做，今年再以腰上队核算一年。聂（着急地）这可不行！张你慌什么，我给你说完嘛。其它五个生产不如你们搞得好。他们向我反映，说不能光让你队冒尖呀，所以，只当是帮助兄弟队来。聂那，那社员们真要骂我王八蛋啦。张哎，这和你劝老田是一个道理。发扬点风格嘛，大队下来还能不奖励你们？聂奖励？那是哄二百五。这几年给他们抬楼抬的可以了。好不容易放到脚下，这会又变卦。张书记，政策就是个活络神仙，想几时变就几时变？张不是，政策没有变。是你们队这个尖冒得太狠，不锉一锉，其它队就会有意见，以后这工作就没法搞。老田哥，大嫂，你们说中不中？叔老张，又要反推磨了？妈老张，老百姓刚过好点，上头就“黑眼”了？张老田哥，大嫂，这是一个道理，你那合同不是加了吗？所以，大队也应变变计划的。叔（有所领略）这也是水涨帽高？张哎！聂那懒死鬼就该吃窍？张嗯。怎么，你不愿意？妈老张，我可要給你提意见了。聂我也有意见！叔（背白）这意见家的还非快呢。老张他……不象。张好。提吧。妈（明）你说道政策没有变，为什么人的嘴皮不值钱。聂（唱）好容易放开手干了一年，日捣得吴三桂下了云南。叔（唱）叫我说左变右变上下变， 出不了全中国这个地盘，队长你痛痛快快承当了算，不要叫张书记也费作难。妈强他爹你怎么随风圪转？叔（向妈）张书记这膏药不是贴咱。强他妈，咱走，让人家说大集体的事。妈我还要说说。叔这是人家的发言权。妈噢，这是…（叔拉妈躲幕侧听）张小锁，就这样决定了吧？（佯装走）聂（急拉）张书记。这可使不得呀！张使不得咱就硬来。你有西瓜我有刀。聂张书记，那你也不能硬切呀。张你可以随便吃小卒，我就不能將你的军！你订了合同敢不算数，就不兴别人打个来回？聂（省悟地）这……是我弄反了？张我也跟着你反了。聂张书记，你是吓唬我？张不吓唬你，你还一直反着抠哪。聂老田叔要冒个老大尖了。张大了有好处。聂害怕大家有意见。张谁有意见，叫他找我。聂那就光叫他一家发财啦？张咱希望每个社员都学习他，都发发财。妈（跑上）老张，你是来开锁的?叔（随上）我一点也没猜错。张你们当是我有权变政策吗？老田哥，大嫂，你们的路子走得对，以后还要更往好处干。叔妈（高兴地）嗯。张小锁，队里开支你捏紧些是对的。可是对大伙发个家呀，闹个富呀，只要不违法，就的把道放宽。聂嗯。（惭愧低头）张老田哥。你看，（掏出一张纸单）差不多给忘了，县化肥厂、农修厂、火药厂、硫磺厂、缫丝厂，还有煤矿，都来找我订西瓜。我实际是来找你办这事，可偏遇上咱这把疙瘩锁，（指聂）给误了会事。妈你想的真周道。叔把我这愁帽给卸了。聂也把我这疙瘩锁打开了。张这是割草打兔，捎带着办。不过每斤西瓜卖五角可没人要呀。妈（推叔）快说，卖多少？叔卖，卖八分吧？聂老田叔，一角。叔老张，你说卖卖少？张市场上卖一角二。叔那就卖一角吧，快些出掇利。张行，就以一角，（在纸单上写）这也是合同，都按合同办事，不变了吧？众不变了，哈哈哈。（幕徐闭）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在《阳城文艺》和《上党文艺》发表。

改 合 同(小戏曲)

常庆堂

改合同(小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