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

青儿♥

睡梦中，被鞭炮声惊醒，恍然想起今天是正月二十五，是正月里最后一个节日，过了今天，出了正月，农村农忙的日子就真来了。

小时候，这一天要吃饺子。过了正月二十五，要想再吃饺子，那可是要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所以正月二十五的饺子，就显得格外珍贵。那天饺子馅多是白菜馅，有时候也是酸菜馅。母亲不喜酸菜，原因是酸菜太吃油，放了母亲认为的很大一块肥猪肉，依然不香，这点酸菜和白菜比，就差很多，白菜馅见油星，佐以葱花大酱花椒拌匀，就香喷喷的。这顿年尾巴的饺子，格外让人喜欢又有些不舍。

一大早，父亲拉着弟弟，从仓房里找出藏起来的鞭炮去放，咚咚两声二踢脚，烟花四射，声音震耳欲聋。吓跑我香甜的梦。起来梳洗完毕，乳白的雾气在灶房里升腾，奶奶坐在蒲团上烧火，红红火光映衬着奶奶慈祥的笑脸，奶奶的大手刚刚抓完柴火，抬手撩额前碎发，多皱的脸上立时多了抹灰色长龙，看得我直笑。母亲喊着快去扒蒜，砸蒜，一会儿饺子就要出锅。

说话间，大锅盖雾气腾腾，乳白色的雾气向着屋顶升腾，堂屋门框上的横窗已经半歪着身子敞开，乳白色的雾气向着屋外飞窜，母亲擎起大盖帘，端着饺子走向雾气腾腾的大锅，“哗啦啦”，白胖胖的饺子悉数倒入锅里，“西边一群燕，东边一群燕，跳到河里都不见。”这是母亲教我的煮饺子歌。每当母亲煮饺子，我们就在跟前唱着捣乱。沸腾的水花，上下翻滚的饺子，似乎都在唱着和热闹的大年告别的歌。

几个开锅，白胖胖的饺子都浮出表面，水花沸腾，饺子白白嫩嫩，浮满表面。母亲说饺子好了，于是找来笊篱，捞白胖胖的饺子，一盘一盘又一盘，悉数捞尽，悉数上桌。这时候蒜泥已经砸得恰到好处，小碗里倒上酱油醋，放点蒜泥，白胖胖的饺子放碗里蘸着吃，咬一口，烫得直斯哈，直跳脚，香得不舍得放下，吃得摇头晃脑，头上沁出汗珠来。这时候一家人围坐吃的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饺子，吃得香甜，吃得欢欣鼓舞吃得热气腾腾。我喜欢面食，喜欢吃饺子大概率是源于此吧。

昨日下班路上，看到路边摊贩有卖新鲜韭菜的，果断入手。早晨醒来听到鞭炮声，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冥冥中我心中是明白的，今天是吃饺子的日子，哪里容我错过呢。于是不再赖床，果断爬起来，一边和面，一边炒鸡蛋，切韭菜一气呵成，顷刻间包起饺子来，十几个饺子包好，直到煮好的饺子上桌，我才长长出口气，正月二十五，我的饺子终于还是吃上了。我的思绪又飘回老屋，飘回家人团坐，吃正月里最后一顿饺子的情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时间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