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问候

空谷幽兰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春节期间接到一个来自远方小城的电话,那是四十年前我家曾经住过的地方,来电者让我猜猜她是谁,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当地口音,让我脱口而出是梅!我的声音因兴奋有些变了腔调,梅是我的小学同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六十年代末,我们全家随着父亲所在的野战医院换防到吉林这个小山城,正是暑假时,部队大院外围都是生产队社员的民居,不远处的河边是一所乡村小学,两栋L型的红砖平房,没有院墙,操场也是泥土地,场地的一角有一个沙坑,这就是小学校简陋的外貌。我分到三年二班,也许是年代太久远了、也许我是后来的插班生,班里许多同学已经不记得名字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除了梅之外,一个叫珍的女同学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全班的桌椅板凳都破烂不堪,每周一换位置,珍和一男生为抢好点的桌子打起来了,珍因生气而愤怒的脸,说话还有点气不够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桌子被男生抢去了,珍去搬救兵,没一会她同在学校读书的两个哥哥,犹如熊大熊二一样,抱着膀子站在她身后,那男生只好乖乖地献出了桌子,从此再也不敢找事。</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和梅是在闲聊中亲近起来的,我们都有兄弟姐妹五人,都行三,都有哥姐弟妹。梅的绰号叫“假小子”,一头很硬的发丝支楞在头上,性格直爽、大大咧咧。有一阵她心事重重,课间她常把家里的愁事说给我听,原来她父亲不久前因病去世了,兄弟姐妹五人年龄还小,家里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一年以后梅忿忿不平地告诉我,她母亲要嫁人了,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大人的事情我们不懂,梅几乎每天都在气愤地讲这件事,也不乏骂骂咧咧的时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梅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长大后的我再看这件事,也能理解梅的母亲,都说为母则刚,丈夫死了,家里的经济支柱垮了,一个弱女子要抚养五个孩子谈何容易。不久后梅告诉我她母亲已经再婚了,继父来她们家住,她叫继父叔叔,叔叔给她们兄弟姐妹都买了礼物,从此以后梅的嘴吧仿佛被缝上了一般,再也没说过母亲和继父的不是。我已经猜到了,这个继父很聪明,他和这五个继子女的关系处得不错,不然按梅的性格,家里一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学毕业后,我和梅鲜有联系,中学毕业后她下乡务农,我当兵探家时,她告诉我,下乡不到一年她就已经入党了,在革委会公干。再探家时,她带着和男朋友的照片给我看,那男子长得挺粗旷,男子气十足,显得很老成,于她很是般配。这好像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1980年。再后来,我父亲病重直到去世,虽然我休探亲假甚至又续假,但都在照顾父亲、忙父亲的后事,没时间也没心情访友。1984年我结婚与老伴再回小城,1985年我家随军就搬到了长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和梅彻底失联了,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彼此问候,梅现在是儿孙满堂,她在化工厂工作到退休,这几年又被系统返聘,负责系统内改制后的善后工作,看来梅还真有两把刷子。我提到珍当年和男生抢桌子的事,她说“记得呀!珍的丈夫去世了,她的身体也不太好”。梅说:“如果你回来,我会召集全班同学欢迎你”。不知不觉聊了近两个小时,相隔四十多年的话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我们相约再聊,这正是少时分别老来聚,一片冰心在玉壶。</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