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共舞的女人

吴弘

（一） 诗诗带我来到黄河路上的大富豪酒店，今天做东的是大辜。我不认识大辜，但一直听诗诗说起他，说他很有钱很豪爽。包厢的大圆桌上，堆满了美味佳肴，也坐满了人，除了我和诗诗，其余都是男人。男人们使劲喝酒，没怎么吃菜。我被安排在紧挨着大辜的座位。大辜长得很魁梧，板刷头，模样还算英俊。刚坐在他边上时，我还有点害怕，这个男人不笑的时候，很冷很凶的样子，但一旦脸上有了笑容，眼神会变得很暖，说话很谦逊也很温柔，倒也没那么可怕。所有男人都很尊重大辜，不断有男人举着酒杯，来到大辜座位前，毕恭毕敬敬酒。大辜在应酬的同时，还不忘往我碗里夹菜，也不和我说话。男人们拼命喝酒，我和诗诗拼命吃菜。 突然，包厢的门被撞开，进来几个喝得醉熏熏的男人。“兄弟，我们包厢的话筒坏了，借你们的话筒用用。”其中一个男人说。“妈的X！你昏头了，跑到这里来撒野。”大辜这里的一个男人骂骂咧咧上前，推了那个说话的男人。双方很快就动起手来。冲进包厢的男人越来越多。酒瓶在四处飞舞，爆裂，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吓呆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大辜就在我身边，他一改先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凶猛得像一头野兽，嘴里在吼骂着，手里挥舞着破酒瓶，往对方身上猛扎。男人的惨叫声，地上血流成河。大辜撩到一个男人，见我还傻坐在那里，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用力将我塞进桌子底下。我的身上血迹斑斑，也不知是我的血，还是沾了别人的。我恐惧得浑身颤抖，双手抱头。“有人打了110，警察马上就要来了！”有人大叫着提醒。战斗竟然一下子就停止了，所有人都快速离开包厢。我不知被谁拽出桌底，我捂着脸，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逃出饭店，又被塞进一辆车。 （二） 我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发觉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房间内。我在一张沙发上，远离沙发是一张床，一群男人围在床边。这些男人都穿着长大衣，虽然大衣的面料和款式不同，但都是黑色的。“阿翘已经平安到家。”“三子还没消息，可能被抓进去了。”“阿鲁头开花，在医院缝针。”几个男人正在向床上的人汇报。 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我抱紧身体，止不住在颤抖，只觉得透心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来到我身边说：“小姐，大辜要见你。”我随他来到床边，原本围在床前的许多黑衣男人让出一条路。大辜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染红。他脸色惨白，眼睛很肿，几乎眯成一条线。我怀疑他根本就看不见我。他微笑着伸出手，他的手上也缠着纱布。“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温和，温和到你都不敢相信这种声音会来自这样一个男人的口中。我又想起他先前在包厢里的咆哮和怒吼。我点点头，没去碰他的手。“她很好，一点事都没。”眼镜男代替我回答。大辜收回了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纱布手对着周围的男人们挥了一下，很冷静说：“告诉所有人，这位慧慧小姐今天没在场，谁都不认识慧慧小姐。”所有的男人都在点头。眼镜男说医院已经联系好了，问大辜现在是否要去医院。大辜让眼镜男先送我回家。 眼镜男，别人都叫他羌饼。羌饼开着一辆大奔送我回家。路上，羌饼告诉我，大辜是他们的老大，也是整个西区的黑道老大。诗诗竟然将我带进了黑窝。怎么看，大辜也不像是黑社会老大，除了打架时像头发疯的狮子，其它时候，他都很文质彬彬的，而且言谈举止都很绅士。“看样子老大很喜欢你，从没见过老大会对一个女人这样。”羌饼边开车，边晃着脑袋说。我眼前又浮现出黄河路上那一幕。穷凶极恶的大辜。我心里在拒绝，嘴上却不敢说。我死活不让羌饼送我到家门口，我哪能让黑道上的人知道我的住处。 （三） 再见到诗诗，感觉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连话都不怎么敢说。我以为是那次的场面吓到了她，我也没埋怨她，让她别再和那些人来往。“知道吗？”诗诗终于憋不住了：“大辜被抓进去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很解气。诗诗告诉我，那天闯入包厢的那帮人，是东区黑道的，领头人叫大头。大头是大富豪常客，大富豪就是由大头罩着的。事发后，大辜让人四处寻找大头，但一直没找到。于是，大辜让他手下人天天去大富豪，将整个酒店的餐桌都坐满，每桌只点一盆蔬菜。大富豪老板来和大辜的手下谈判，因为大辜这方要价太高，和谈不欢而散。蔬菜宴在继续。警察出面了。能在黄河路开饭店的，黑白两道自然都有些关系。在大富豪吃蔬菜宴的许多人被抓，有人供出幕后操纵者是大辜。大辜在一朋友家被捕。 “会判几年？”我也就随口一问。“没事的，大辜的手下正在托关系保他呢。”诗诗告诉我，大辜是从新疆保外就医的，他的关系网很庞大，不会有事的。我问诗诗，她怎么会与这些流氓有染。诗诗说，在那场冲突之前，她并不知道他们是黑道的，她是大辜手下一个小喽喽的女朋友，每次只要小喽喽参加宴会，都会带上诗诗。每次宴会，都和那天大富豪的开始差不多，一桌子山珍海味，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吃菜，仅此而已。 后来，小喽喽告诉诗诗，他的老大，好像看上了她带去的那个女人。于是，诗诗见到我，才会让我觉得那么陌生。看样子，他的小喽喽没少说他老大的吓人之处，否则诗诗怎么会害怕成这样。怕我干啥。我又不是那个黑道老大的什么人。 那天下班，刚走出商务楼，一辆黑色大奔停在我面前。后座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大辜戴着墨镜的脸，脸上堆满了笑。他戴着墨镜的模样很帅，也很酷。羌饼下车，穿着一套黑色西服，还打着领带，戴着白手套。他像迎宾一样，打开车门，做出请我上车的姿势。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下，我上了车。 一路上，大辜什么话都没说。大奔在一家很豪华的歌舞厅门口停下。羌饼指着歌舞厅告诉我，这是大辜的歌舞厅。汽车继续前行。“这是大辜的饭店。”“这是大辜的贸易公司。”“这是大辜的足浴中心。”走马观花似的溜了一大圈，看了许多大辜的产业。最后，大奔停在一家茶室门口。不用说，这也是大辜投资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我看这些，是在向我炫耀吗？ 走进茶室，来到一个包房，日式榻榻米，日式的和服美女画像，整个格调还蛮典雅的。桌上已经摆好功夫茶的茶具。“那天纯属意外，让你受惊了。”大辜边说，边开始泡茶，并将闻香杯递给我，让我闻闻冻顶乌龙的醇香。“在别人眼里，我是黑道的。其实我和其他生意人一样，我也是做事业的人。”他很温对我说。他告诉我，除了刚才给我看的那些实体店和贸易公司，他还有许多其它产业。过去，他的确靠打打杀杀闯出了现在的名号，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以做生意为主了。 他告诉我，他的生意，主要以娱乐和餐饮业为主。同时，他还控制了许多娱乐场所和大小饭店，这些实体店会缴纳一定的保护费，来寻求他的庇护。他还有讨债公司，借贷公司，还与澳门合作开设了网上赌场，主要是赌球。“有些生意是合法的，有些是打擦边球，没什么很明显不合法的生意。”最后，大辜像是总结，结束了他的介绍。“和我有关系吗？”我的声音很轻，尽管他始终和颜悦色，但我还是有点畏惧怕他。“我只是想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我没吱声，我又不是傻瓜，我当然知道大辜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曾憧憬过我未来的男朋友，温柔体贴，有事业心，有经济基础。若不是经历过大富豪那场血雨腥风，若不是亲眼目睹大辜的疯狂举动，也许他还算得上是一个符合我条件的男人。亲眼看到那些黑衣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又不得不为他很man的样子所折服。 在他身边，绝对可以满足你作为一个女人所有的虚荣心，只要你有足够的胆量。无形的诱惑，让我成了大辜的女人。 （四） 大奔成了我的专用车，羌饼成了我的专用司机。去哪都是前呼后拥，谁见了我都是点头哈腰，无论是哪家娱乐场所的经理，无论是哪家企业的老板，见了我都是恭恭敬敬的。所有人都开始叫我大嫂。大辜会带着我去参加许多正儿八经的宴会或者生意洽谈，我是他那个圈子里唯一有硕士文凭的人。大辜手下的人告诉我，大辜以前从来就对女人没兴趣，我是他们唯一见过的大辜的女人。 每天被大奔接送公司，同事们开始在背后议论我，说我一定是傍上了大款，乘坐的汽车已经比老板的都高级了，为什么还要给老板打工。 大辜也劝过我，就那么一点工资，瞎折腾啥。他说他会将一家茶室和一个饭店转移到我名下，那里的钱都很干净，他和一些企业谈生意都在茶室，宴请正规客人也都在那家饭店。我说我根本就不懂茶室和饭店的管理。大辜说我不用去管理，只需要收钱就可以了。这种坐享其成的好事，哪个女人会不动心。 于是，我辞去了工作，正儿八经当起了大嫂。大辜的应酬非常多，有些正常的应酬，他会带着我。如果大辜不带我去，就说明那些应酬会比较乌烟瘴气，或者有一定的危险性。大辜很注重我的感受，他不允许手下在我面前谈论那些非正规的生意，不允许手下说那些黑道上的事，也不允许手下在我在场时说脏话。 每周一，羌饼都会开车送我去我名下的茶楼和饭店收营业款。经理们会给我一周内的营业款现金，而那些刷卡的钱，会进入我的银行卡内。大辜告诉我，这两家的营业款，就是我的零花钱，至于他们的工资和日常开销，我就不用管了，我只管收钱和花钱就可以了。 大辜许多时候都是粗枝大叶的，但在我面前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细心。大辜的账目非常乱，除了一些正规渠道的收入外，他还有许多非正规收入。比如说保护费，借贷的高额利息，讨债获得的分成，开赌场获得的扣点，别人孝敬的红包等。大辜从来就没什么账本，钱也不存银行，家里到处都是现金。 我开始悄悄为他设立账目，作为大哥的女人，大嫂不能整天吃白食，我总想着能为他做些什么，分担些什么。终于把他的账目都理清楚了。大辜的收入非常高，支出也很厉害。我告诉大辜，他支付给一些手下的报酬太高，和收入的占比不合乎逻辑。大辜说：“我的许多生意，主要靠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撑着，道有道规，我不能破了规矩。”他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我得意洋洋将我做的账本给他看。他惊愕得脸色都变了。他一把就将账本统统都撕了，还在水池里点上火，将那些碎纸片烧成了灰。 这些是我花那么久的心血制作的，就这样被他全毁了，我禁不住委屈得哭了起来。大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安慰着我。等我不哭的时候，大辜说：“这里许多都是黑钱，都是非正规收入，这样记账，不就等于在给警察收集证据吗？”我恍然大悟，但我还是没原谅大辜，我拼命锤他的胸部，说他欺负我，让我哭了。大辜满脸的歉意，他说刚才他是太着急了，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将我卷入其中。 大辜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以我的名字去买一套房子。因为归于我名下的茶室和饭店收入不错，用我的名字购房，万一将来查起来，我的收入来源也无可厚非。我的新住处，只有大辜和羌饼知道。 大辜将我与他道上的朋友彻底隔绝。同时，他那些非正规的生意，包括资金，也彻底与我隔绝。大辜告诉我，这方面我知道得越少，牵涉得越少，我就越安全。茶室和酒楼的收入，也足够我花费了。 我知道大辜的良苦用心，但我更担心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会给他带来危险。我想改变他。 他那个圈子的人，有点地位的都喜欢穿名牌，而且都是些一眼就能读懂的大牌。他们都喜欢穿黑色外套，天冷是黑色大衣，黑色风衣，天热时是黑色西服，无论晴天还是阴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墨镜永远都扣在鼻梁上。他们一定是港台警匪片看多了。脱去外套，就是那些大牌了。要么就是色彩艳丽的Kenzo，要么就是辨识度很高的Versace或Burberry。多数人都喜欢戴大金链子。大辜也一样，他就喜欢Versace。 别人怎么穿，我也管不着，但大辜的衣品，我得好好帮他改一下。我告诉大辜，他已经是老大了，不需要靠这些大金链子和大品牌的衣服去撑场面，他有足够强大的气场，所以在衣着上需要高级而又低调。其实，大辜对穿着并不讲究，他只是随他圈子的大流而已。他很听话，将他原先的Versace统统都扔了，开始穿我给他买的衣服。他也不再戴那些大金链子。他甚至还听我的话，推掉了他一直以来从不改变的板刷头，而改成了圆型短发。这样的发型，让大辜变得年轻了许多，也阴柔了许多。他不需要太过于阳刚的样子。有时，服饰能约束一个人的行为，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大辜很爱我，虽然他是黑道老大，但也少不了普通男人的那些小心思。他总担心我会离开他，看见我和其他男人多说几句话也会吃醋。为此，我专门为他写了一首诗贴在床头，让他每天都看看，那是我对他最真实的心迹。 你用爱围起池塘将我圈在你的情河里我只是一只丑小鸭不会像天鹅一样飞去 别用嫉妒的城墙将我禁锢我的羽毛经不起猜疑的打击太多的温存会将我宠坏无止境的占有只能让我迷失自己…… （五） 那天，大辜又要出去办事，让我先睡，别等他。我知道，一定又是什么棘手的事。我在家忐忑不安。以前只要是不带我去的应酬，我都会放心不下，尽管最后他都会平安回来。大辜已经在着装上有了改变，但对于我规劝的退出黑道，他表示目前还无法全身而退，因为他要对那么多兄弟负责。尽管他的钱，已经足够让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去享受余生了。我知道，他是很讲义气的男人，他不会丢下他的兄弟们不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渐渐隐退江湖的。 早上醒来，枕边没他，他一夜未归。以前，即便再晚，他也一定会回家的。我打他手机，手机关机。我打羌饼手机，他也关机了。我开始焦虑，我觉得大辜一定是出事了。 中午，终于等到了大辜的电话。“慧慧，出事了。”他的声音从未这样慌乱过。“你怎么啦？”我带着哭腔问，因为紧张，我的身子在颤抖着，声音也在发颤。“我杀人了。”真是晴天霹雳，我一下子被打晕了。“你把家里的现金都带出来，我在西郊，我等你。” 我边流泪，边将所有现金都装进一个箱子。我又带上了我所有的银行卡和首饰，还带了几套换洗衣服。如果大辜注定要浪迹天涯，我也要陪着他。 我打车来到西郊很偏僻的一个小饭店，我见到了大辜和他几个手下。大辜紧紧搂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我也紧搂着他，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许久，他才放开我，打开了我带来的箱子。看见我的衣服，他动容了，再次起身搂住了我。“慧慧，赶紧回家，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警察来找你，你也不用慌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在做正经生意，我只是你的客人。我让你送现金，是因为我家肯定被封了，你别再回我的家，也别去管那些钱了。”我哭着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犯了杀头的罪，这次谁也救不了我了，羌饼已经被捉进去了。不过你放心，羌饼不会说出你的。如果你跟着我，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的，因为我是死罪，而你与我同行，就是知情不报，就是同案犯，你愿意在铁窗里呆十几年吗？”我悲痛欲绝，哭声越来越响。“我爱你，慧慧，这辈子，我就爱过你一个人。”他从没说过这些话，直到今天，在这样生死离别的场合，他才说了出来。我嚎啕大哭，抱着他不愿意松手。“还没到世界末日呢，也许我能逃出去，等我安顿好了，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他走了，和他的几个手下一起。他只带走了箱子里的现金，其它什么都没拿。回到家，我什么都不想做，也无法定心去做些什么。我每天都在看电视新闻，希望能有他的消息。但我又很害怕从电视上得到他的消息。其实，没有消息，才说明他是安全的。电视新闻报道，中央开始开展全国性的扫黑除恶专项活动。警察始终没有上门来找过我。 那天，新闻报道，上海西区黑社会组织头目辜某在云南边境被捕。几十天后，大辜因犯杀人，组织黑社会团伙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尾声） 两个月后，我来到那家茶室。我在马路对面犹豫了半天，还是斗胆走进了茶室。“大嫂，真的是你！”茶室经理认出了我。他告诉我，大辜逃亡时给他打过电话，说我可能不会每周来收钱，他让经理将现金打到我的银行卡上。现在，大辜不在了，以前来捧场的客人们也不来了，茶室生意一落千丈。经理说：“大辜在电话里还关照过我，万一他出了事情，就将茶楼转让或者转租出去，转让费或者租金都交给大嫂。另一家属于大嫂的饭店也是如此，不过饭店生意还算可以，可以继续留着。大嫂，您考虑一下，是不是要转让或者转租茶楼。”我摇摇头说：“先留着吧，这里毕竟是我和大辜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我来到日式包房，坐在榻榻米上。经理给我端上了功夫茶具。泡的，依旧是冻顶乌龙。拿起闻香杯，茶香依旧，却再也品不出什么味道。你用爱围起池塘，将我圈在你的情河里，可我是一只丑小鸭，不会像天鹅一样飞去……我的眼泪，抑制不住往下流。 “大嫂，在上海有任何需要，您尽管吩咐，大辜不在了，您还是我永远的大嫂。”我告诉他，我可能会离开上海一阵，茶楼和饭店就拜托他们了，如果茶楼生意没有好转，就转让出去，转让费不用给我，让他和大家分了。经理拼命摇头，他说大辜在天上看着他呢，他不会做任何违背大辜意愿的事。唉，义气，让大辜丢了命。也让他的兄弟们始终忠于他。哪怕他不在了。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担惊受怕的生活终于结束了，坐享其成的生活终于结束了。大嫂，也该结束了。我需要的，是重新开始我新的生活。我需要的，是适合丑小鸭无风无浪的小池塘…… 2025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