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之第十八章 领袖辞世的日子(下)

江 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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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追悼大会过后，吴晨光、江锐锋、马晓禾和九台市消防大队的战士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失去领袖的悲痛之中。记得在那段时间里，战士们最喜欢唱的歌曲是《抬头望见北头星》。

这首歌是首老歌，大多数战士都会哼唱，只是有些战士记不住歌词。吴晨光会识谱，手里也有这首歌的歌词，战士们就跟领导要求，让吴晨光教唱。在大家的提议下，吴晨光就自然成为中队战士们的“音乐教员”。

部队的训练、学习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战士们明显感觉到，这段时间队里安排的政治学习时间要比训练时间多了许多。

政治学习除了每天早晨按常规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就是读报，主要读《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和省报上的新闻、消息和社论。

在毛主席追悼大会后最初一段时间，报刊和广播新闻宣传中大多都是悼念毛主席以及继续毛主席的革命遗志、把无产阶级革命和建设事业进行到底等内容的。

后来没过多久，宣传毛主席“临终指示”——“按既定方针办”、反映继续“批邓”和“反击右倾翻案风”斗争的内容多了起来，社论、新闻连篇累牍大多都是这方面的内容。

又过了不长时间，报刊和广播新闻中宣传“按既定方针办”、“批邓”和“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内容开始明显减少，后来干脆再也看不到这方面的内容。

以前在报刊和广播新闻中频繁宣传、前段时间还参加过毛主席追悼大会的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政治局常委张春桥、政治局委员江青和姚文元都迷一样的在报刊上不见了踪影。

六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中后期这十多年时间里，报刊和广播新闻就是中国政坛的晴雨表，党和国家领导层的微妙变化，一般都首先在报刊和广播新闻里可以看出些端倪。

经常读报、收听广播新闻的吴晨光对这些当然也有所察觉。可察觉归察觉，在当时的社会大环境和政治氛围下，有些猜测是谁也不肯轻易说出口的。

这是十月中旬的某天上午，吴晨光想外出去办事，刚走出营房的大门，就发现有人正在对面临街一侧的墙上贴大字标语。

吴晨光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得立刻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标语上的内容竟然是“打倒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和“热烈庆祝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

王洪文是中共中央副主席、张春桥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江青和姚文元都是政治局委员，江青还是毛主席的夫人，他们几个人都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进入中共中央政治局，并一直活跃在中国政治舞台中心的左派人物，怎么突然间说打倒就被打倒了？

中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毛主席才刚刚去世不久，就把他的夫人打倒，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中央真的如毛主席预料的那样出现了修正主义？是不是中国也像当年的匈牙利或斯大林逝世后的苏联那样发生了右派政变？吴晨光心里禁不住这样想到。

惊愕之余，吴晨光没有继续外出办事，从大门外又转了回来。刚到营房中厅，就看到一中队长楚玉光已经把会议室里的广播打开，大队教导员魏永强、大队长向辉、副大队长林贵喜正在组织大队全体官兵，包括企业二中队的所有消防队员到大队会议室集合——

队里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说今天有重大新闻，要求必须组织单位所有人员收听。吴晨光走进会议室，在靠边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广播里这时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解说声和 “打倒王、张、江、姚！”“打倒‘四人帮’！”“热烈庆祝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等隐约的口号声——原来此刻广播里正在转播北京市各界群众在天安门广场举行庆祝粉碎“四人帮”胜利的群众游行实况。

吴晨光认真收听着广播，脑子也开始了高速运转。他越听、越思考心里越有些弄不明白——华国锋同志是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是毛主席选定的接班人，他当党和国家的主要领导人顺理成章，按理说这不可能是什么“右派”政变，也不可能是中央出了修正主义呀？

可毛主席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却把文革著名的左派人物都给打倒了，把毛主席的夫人也给打倒了，这样做是否顾及到了对毛主席他老人家所造成的影响？吴晨光越思考越感觉到就好像坠入迷雾的深谷中一样无法理解。

几天之后，原来只传达到县团级领导干部的中共中央16号文件开始向群众公开传达。九台市消防大队也向干部和战士们传达了中共中央16号文件精神。

中央在16号文件中列举了毛主席一九七四年以来对“四人帮”的多次批评和警告，宣布了中共中央对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等“四人帮”进行隔离审查的决定，并号召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同“四人帮”进行坚决的斗争。

通过中共中央16号文件的学习，吴晨光这才知道，原来毛主席在世的时候，就对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等“四人帮”很不满意，还多次对他们提出过十分严厉的批评。解决“四人帮”的问题，这也是秉承毛主席生前的意愿。吴晨光开始对粉碎“四人帮”斗争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

部队里像吴晨光这样的战士很多，他们大多在“文革”中上学，在“文革”中成长，又在“文革”中毕业。由于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要让他们早已经在思想深处形成的思维定势发生转变，还需要经过一个很长的过程。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从小就受党的教育，思想深处早已经形成了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坚决跟党走的坚定信念。有了这样的基础，思想转变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时间转眼就进入了一九七六年和一九七七年交替之际，中共中央组织发动的揭批“四人帮”斗争也开始逐步推向深入——

集中揭露“四人帮”妄图篡党夺权阴谋的《罪证材料之一》、《罪证材料之二》、《罪证材料之三》陆续下发到基层。随着斗争和教育的不断深入，吴晨光和他的战友们这才了解到“四人帮”更多的罪行——

篡改毛主席的临终指示，妄图在上海搞武装政变，篡夺党和国家的领导权，跟林彪反党集团沆瀣一气等等。才真正对这场斗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思想上也发生了根本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