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的往昔与今朝

池建学

一阵鞭炮声猛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下意识地瞥了眼日历，哟，又到正月二十五了！一瞬间，儿时热闹非凡的填仓节场景，像一部尘封许久的老电影，在脑海中清晰放映。

在我记忆的深处，往昔的填仓节是家家户户满怀着热忱迎接的重要日子。充实粮仓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仪式感满满。一家人忙忙碌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期许，满心盼望着仓廪充实，往后日子里，顿顿能吃上香喷喷的饭菜，彻底告别缺衣少食的窘迫与忧虑。

正月二十五那天，天刚蒙蒙亮，大人们就迅速地拿起草木灰，在自家院子里开始一场独特的“艺术创作”。我自小对画画充满兴趣，那时总会紧紧跟在大人身后，满心好奇地看着他们手法娴熟地用草木灰勾勒出一个个铜钱模样的图案。随后，大人们又郑重其事地取出笔墨，在红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满囤金银”四个大字，小心翼翼地将这红纸压在最中心的图案之上。最后，从兜里掏出几枚亮闪闪的真钱，轻轻放在纸上。至此，这场庄重的创作宣告完成。这些精心布置的“金银财宝”，会端端正正地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等到第二天才会被收起。整个过程，宛如一场神秘且充满魔力的财富仪式，承载着财富不断积累的美好祈愿，寓意着往后日子如芝麻开花般，越过越红火。

记得有一年填仓节，邻居王学仁在院子里忙活，我在一旁兴奋得忘乎所以，一不小心把草木灰扬得到处都是。王叔叔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满脸笑意，耐心十足地教我怎么画铜钱，如何摆放小钱。那温馨的画面，历经岁月洗礼，至今仍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然而，现代生活的节奏快得好似离弦之箭。在当下大多数人眼中，正月二十五这一天，已然平淡得如同毫无波澜的白开水。大家每日被繁重的工作追撵着，忙得脚不沾地。不是深陷写字楼里，开启漫长而疲惫的“996”模式，就是在拥挤不堪的通勤路上，饱尝“人在囧途”的无奈。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承载着深厚底蕴的传统节日，更难以体悟它往昔那独特迷人的魅力。那些曾经让人心潮澎湃、满怀憧憬的传统仪式感，就这样被忙碌的生活无情地“拍在了沙滩上”，渐渐被尘封、遗忘在岁月的角落。

再者，正月二十五还是老鼠嫁女的大日子。犹记我上小学那会，每至这天，家中长辈总会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这个趣味横生的传说。传说里讲，在这一天，老鼠们会集体大办“喜事”。不管它们是在屋内上蹿下跳，肆意撒欢，还是偷偷溜进厨房偷吃零食，人们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谁要是胆敢动老鼠一根毫毛，那可就犯了天大的忌讳。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还得化身“贴心小天使”。老人们总会在灶台边，轻轻点上一盏小油灯，那微弱昏黄的灯光，在漆黑夜里轻轻摇曳。据说，这是专门为老鼠点亮的引路灯火，就怕这些“鼠大爷”们在黑暗中迷失方向，耽误了它们的“终身大事”。尤其是属鼠的人，这一天更是行事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大意。

如今，尽管岁月悠悠流转，生活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每到正月二十五，这些儿时的珍贵回忆总会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那些充满仪式感的传统习俗，那些关于老鼠嫁女的有趣传说，承载着我童年的无尽欢乐，也凝聚着先辈们对美好生活的深切向往。它们恰似璀璨星辰，在我记忆的天空中，永远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芒，时刻深情地提醒着我，根在何处，初心何在。